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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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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怕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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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一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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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9-26 17:35:28|来自:河南省郑州市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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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很怕疼。可很多时候,明知道很疼,却依然要笑着说:亲爱的,我不怕!

遇上她的那年,我在心底埋下了一道清隽的身影。他是个出色的男生,尽管功课马马虎虎。

我一直以为我迷恋的不过是他骑着赛车时微驼的肩线,每当他超过其它车子时唇角总会抿起,弧度并不明显,奇怪的是我总能轻易地就发现。

那时候,我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有一天我能在他的微笑里坐上后座。像所有将初恋藏在羞怯里的少女一样,明知道苦口却还是安慰自己那是良药。

每天我都在为我的少女情怀努力着,偷偷记下了了他常走的路线,密切的注意着他经常停车的角落。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在那里晃荡。

而他,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过我一眼。

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在她的巨作里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人一生就该轰轰烈烈的爱一次,哪怕为爱撞得头破血流,但至少不枉此生。

我检讨了下自己十七年的人生,觉得它灰暗的真够彻底。连续失眠了几个晚上之后,我决定向他告白。

他喜欢在放学后打一会游戏机,因为他不喜欢拥挤。等他打完后,满校的学生已经寥寥无几,我对于这点暗自庆幸。学校的车棚旁有颗茂盛的老槐树,历史悠久,枝干盘根错杂。他的车经常放在那里,细碎的阳光在湛蓝色的车身投下光影,忽明忽暗的色彩显得高不可攀。一如它的主人,有着良好的家世,有着好看的样子。

我在那条羊肠小道上从刚放学的十六点四十五分一直磨蹭到了日落霞满天的十七点五十分,熙熙嚷嚷的校园空寂的让人不安。凉风习习,昏黄的影子随着我的步子毫无头绪的乱晃着,我抱着双臂决定放弃。明天吧,我安慰自己,也许他今天刚好有事耽搁了。

但我不知道,所谓的明天我又要失眠多久才能积攒到足够的勇气。

太阳已经经完完全全的没入了山头,它带着它独一无二的光芒去温暖地球的另一端。我拖沓着步子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要选今天?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车轮子压过铺满碎石子的小路,悉悉索索的。跟我的帆布鞋踩在枯枝上的一样轻飘。它们,都掩盖不了我怦怦的心跳。

我还来不及平复紊乱的呼吸,他已经先开口了,淡淡的薄荷清香被微风送到我的鼻尖,我竖起的耳朵听到他说,同学,借一借。

我侧身,他的车飞快的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卷起的树叶飘落到我刚买的帆布鞋上,像个被遗弃的精灵。他骑得很快,经过的时候险些撞到我…

四月到来那天,我遗失了我的爱情。我自作聪明的以为,选在愚人节这天,即使失败了也可以自圆其说。却忘了,世界上不止有暗恋,还有女朋友。那辆湛蓝色的车后座上,一个女生依偎在他瘦削的背上,雪白的小腿摇晃着,搅碎了我那颗等待发芽的少女心。

四月一号愚人节,关于我想告白的这个笑话,结局就是我只看到那个女生穿着怪兽衫的背影,文静,美好。

我是个病入膏肓的孩子,我的心理医生这样评价我。我喜欢掌控自己的世界,不喜欢一切充斥着未知的事情。这次,是个例外。我没想到,我对他的爱情固执的那样可怕。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迷在他经过的那个瞬间无法自拔。

我想,他要是撞到我了,那该多好。那样,他就会停下车,会多看我几眼,也许还会跟我道歉,还会知道偌大的学园还有这样一个卑微的我存在着。

我开始习惯性的做着同一个动作——走到车水马龙的路中央,在疾驰而来的车辆压扁我之前快速的把脚收回来。

大多数司机都会摇下车窗骂一句神经病然后自认倒霉的走了,也有一小部分直接无视我的存在,只有一个人会停下来关心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那个人,就是她。在我乐不思疲的做着那个危险的动作时,她正坐在一辆计程车上。我收回脚,退到路边,就见她急匆匆的从车上下来。

我歪着头等她,来将我骂醒。可是,她却问我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吓到。我怔怔的看着她不说话,然后她小心翼翼的问我,为什么想不开?

那是我们第一次对话,我全程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说。她笑了笑,我就这样被她捡回了家。

我经常会失眠,明明很困了,却总是睡不着。那晚,我拿着剪刀跑进了厕所把头发剪得乱七八糟,然后放声大哭。我哭,是因为我把头发剪得好丑。我大声,是因为我忘了,我在她家,而不是我自己的小窝。

凌晨三点。她冲进来,抱着我陪我一起哭了。天亮的时候,她帮我整理头发。那些被我剪得参差不齐的地方经过她的一番修饰竟然好看的要命,同一把剪刀,不同的是第一次剪的那个是我,第二次剪得那个是她。

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火腿做了一个很丑的荷包蛋以及焦的不成样子的火腿,她说,抱歉啊,我不会做饭…

我摇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抱着那盘食物吃得津津有味。她出门前让我乖乖在家,别乱跑。她说,等我回来带好吃的给你。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她穿着蓝色领子的白衬衫和蓝色的长裤从我的视线渐渐消失。突然地,很不安,心想被掏空一样疼的我喘不过气。我扔掉盘子跑出去找我的心理医生…

其实,“我的心理医生”不过是我杜撰出来的一个称呼。我这样说,只是想让自己显得高贵一点来借此掩饰我的窘境。我是个穷的连学费都付不起的人,哪里还有钱请心理医生?

在心里,我叫“我的心理医生”悯爷爷。悯爷爷是为数不多的好心人之一,他有心脏病,我认识悯爷爷的时候,他倒在公园的草地上,我把他送去了医院。因为没钱交住院费,所以我在医院当了三天的人质。爷爷醒了之后,他的职业直觉告诉他,我病了。

于是,我就这样成了悯爷爷的病人。一个,心理极度不健康的孩子。

我曾经告悯诉爷爷,我的心又疼了。悯爷爷说,那是因为有人温暖了我。我心底的冰太坚硬了,需要慢慢的融化。每溶一点,我就会疼一次,直到我再也不疼了,我的病就会好了。

我知道,是她温暖了我。她,是第三个。

心理咨询室的玻璃大门紧闭着,透过它我能清晰的看见里面我常坐的那张藤椅。我抱着膝盖在门口呆呆的坐着,阳光慢慢的灼热起来,我努力的缩着身体,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那会让我不安。

我坐了很久很久,直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我面前,是悯爷爷的助理。他给我一封信,说是悯爷爷留给我的,东西给我后他就走了。他是这个世界很多讨厌我的人之一,对这个,我不想解释。

他走到他那辆敞篷车前又折了回来,他说,博士去世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我觉得耳朵轰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我捂着头像个无头苍蝇在路上横冲直撞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停下的终点是我的学校。自从四月一号过后,我已经快两个月没来学校了。忽然有种恍然若梦的错觉,要是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好好的,那该多好…

那不是丑八怪吗?有个声音这样问道。

是啊,丑八怪怎么换发型了?还有个声音附和。

我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她们围过来把我圈在中间,对我指手画脚的叫骂着。三三两两的学生纷纷驻足在旁看热闹,我也不发一言,跟他们一样,看热闹。

你这个怪物,不止丑,还是个哑巴,你还活着干什么,干脆死了算了!

见过丑的没见过这么丑的,简直是侮辱我们的眼球。

就是就是,要不这样吧,哑巴你说句话,只要你说句话,我们以后就不叫你丑八怪了怎么样?

你傻啊,哑巴怎么会说话…

谁知道呢,说不定她就是装哑的…

我站在人群中间接受她们的消遣,这些话,不痛不痒。与我无关的人,无论她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们总是要伤害我…

不要理她们,我们回家。像今天凌晨一样,她冲过来,拥抱着我,带我离开。我的心,又疼了…

我是个很敏感的人,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足够让我担惊受怕很久。她的眉间有股浓浓的忧愁,像清晨的雾,等待着旭日的升起来将它化开。我拉着她,说,我不是哑巴。

我的确不是哑巴,我只是很久很久没说话了。我不喜欢跟那些人说话,她们让我觉得恶心。

我知道,她微笑,眼睛大大的很明亮,我们有点像呢。

她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总是让我觉得温暖。以至于我总是混乱的以为她是个大姐姐,我摇摇头,说,我很丑的。

不是她们口中奚落的丑,而是我扭曲的心理让我觉得自己很丑。她这样美好的女孩,我有什么资格跟她相提并论。

好傻的孩子,谁家的呢?她又笑,眼圈却红了。

在她的眼泪未掉落之前我拥抱了她,太久没开口,太久没与人交流以至于我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我说,不哭,他,离开了,我也,很难过,可是我哭不出来…

她趴在我肩膀,泪水凉凉的流进了我的脖子里。我一直等到她睡着才松下一口气,打开悯爷爷留给我的信件,寥寥数行字,是他对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心理病患者最大的照顾。爷爷留给我一个号码,是他认识的一个律师。他留了一部分遗产给我,他希望我好好念书。他希望我能够靠自己治好自己,因为他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只是我自己不愿意而已。

信的最后,悯爷爷留了一句话。他说,孩子,或许你一直认为我照顾你是在报答你救我一命的恩情。但我要告诉你,一小部分是这样,很大部分不是这样。你长得很像我的孙女,不过她已经离家出走几年了。她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只是走错了路。要是有一天你能治好自己,就帮老头子我去看看那丫头,看她过得好不好…

悯爷爷没有给我留下地址,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孙女现在人在哪里,他只告诉我,他的孙女叫紫梦琪,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孩。

我收好信件,小心将它珍藏起来。她睡着前,说了一句话,从今天开始,我也成了一个孤儿…

没关系,我们都是孤儿。我回答,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早上醒来时眼睛酸涩的厉害,勉强只能睁开一条小缝。桌上放着的台历宣告七月已经来临,七月,放暑假的日子。她不用去学校,我也不用去学校,我们放假了…

我揉揉眼,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每次晚上哭第二天早上眼睛都会肿得睁不开,为此,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昨晚,因为她一句话,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

她出去的时候我人虽然没醒但意识已经恢复过来了,即使她动作那么轻我依然听得清清楚楚。我是个极度不安的人,就连睡觉也不敢轻易陷入梦境。

她一离开,我忽然彷徨的无以复加。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说什么,发了好久的呆才摸索着去刷牙洗脸,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门,额头火辣辣的疼着。这时才想起来,我还得帮眼睛消消肿。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我迷迷糊糊的在脑海中说道,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等她回来一定要问她…

第二次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敷在眼睛上的冰块早已融化成了冰水蒸发在空气中了。原本浮肿的眼睛也恢复清明,而她,一直都没回来。

因为有了疑问,所以开始觉得等待日子实在是难过,想了想,我决定出去找她。她家的路我并不熟悉,只能靠着感觉去摸索。晚风凉凉的,我走到一家名为“现实”的酒吧门口之后,双脚就像长了根似地,不愿再挪动半分,却也不愿踏进大门一步。

缘分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像一只无形中拉扯着彼此的手,就算隔的再远,依然会再度遇见。很多时候我都在假设,假设那天我没有出去找她,假设那天我没有去那家酒吧,假设那天我们并没有遇见…

或许就没有后来的疼痛,没有后来的难过,没有后来的分离,更没有彼此的相爱的那份情。

世界上没有假设。

我刚在门口站定,她就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我,她吓了一跳,说,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我揉揉眼睛,尽量不去看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可爱的怪兽衫。没事的,只是件衣服而已…

她又笑了,像朵洁白的栀子花,我们回家吧,我给你煮好吃的。她过来拉着我,那天,我们手牵着手晒着月光一起漫步。地上的影子交错着,像两个依偎着的蘑菇,相依为命。

一路上,我们谁也没开口。我知道她有心事,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现出一点异常的样子。但我就是知道,她在难过。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在乎的人不多,在乎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我很在乎她,像一个溺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浮木,紧紧的抓着不松手。

我们去吃那个,行么?我指了指路边的宵夜摊,各色小吃飘出来的香味让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大叫起来。

她突然抹抹眼睛,我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你怎么了,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我煮的东西很难吃?她放下手,表情一本正经,清亮的大眼睛里飘满了哀怨。

不是,我咬着手指说道,是非常难吃。

好你个娃,爷煮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到的。她嘟起嘴,眼睛眯成一条月牙儿。这样吧,爷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咱们回家。

我最喜欢她说回家了,不是回我家,而是回家,我们的家。心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那些冰已经逐渐被她融化,冰冰凉凉的水滴灌满了整个呼吸道。

凌晨零点零分,我跟她,我们一人抱着一盘面跑到顶楼去看星星。

能吃吗娃?她搅动着叉子问我。

应该可以的。我有点不太确定,毕竟是我第一次下厨,面还是面,没有黑乎乎的粘成一团。

那,我们开动咯。她叉了一大口送进嘴里,我也叉了一大口送进嘴里。没两下,她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一口,两口…直到盘子见底,她也没吭一声。

娃,把你的也给我。她说着便来抢我的,我移开盘子,说,别吃了,很辣。

你这孩子真是的,爷吃完了你才说。她缩缩鼻子,说你看,爷的鼻涕眼泪都被你逼出来了,你说你这孩子,真不听话…

没关系,你可以哭出来。我把她的小脑袋压在我肩膀上,我说,爷不怕,娃在呢,娃会一直都陪着你。

然后,身边再没了声响。我能感觉到的,就是肩膀上不断扩大的湿意,暖暖的水滴热辣辣的,差点灼伤了我的皮肤。

我是个,很讨厌的人。我艰涩的坦白,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也,是个孤儿。没关系的,从今天起,我陪着你,我们,相依为命…

她趴着,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的心跳得厉害,比我要告白的那次跳的还要快上好几倍。我很怕她突然跳起来叫我走,我很怕她误会我别有用心,我真的很怕,她不说话…

天台的风很大,她抱紧我的手臂,长发扫过我的脸,痒痒的。我听见她像风一样飘渺的声音,外公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十五年。小时候,我体质不好经常生病,所有人都劝外公把我送到孤儿院,可是外公不为所动。

劈啪,天空打了个响雷。她瑟缩了下,继续说,去年我生了一场很大的病。要动一个很大的手术,几率只有三成。万幸的是手术成功了,不幸的是,我认识了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爱会那么疯狂,即使在我知道她也是女生之后,我还是不顾一切的坚持,甚至为此跟外公翻脸。

我以为那就是我的爱了,我为了那所谓的爱离家出走,连外公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是不是很过分?她仰着头,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格外的清亮,琥珀色的瞳孔中倒影着我的疼惜。我摇摇头,傻瓜,你只是,被沙子迷住了眼睛…

她自嘲的嗤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过分,今天是外公的头七,可我竟然跑去参加她的生日PARTY,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她男朋友甜甜蜜蜜,她难道不知道我很难过吗?

她说过要带我离开这里,她说会和我一起孝顺外公,她说每天都会煮饭给我吃,她说就算会被别人嘲笑也没关系,她说只要我跟她在一起,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

现在好了,她没了,外公也没了,我什么都没了…

笨蛋,外公会原谅你的。我摸摸她的头,希望能给她一点安慰,我们一起去看外公好吗?一起去跟外公道歉,外公会原谅你的,没事的,傻瓜。

雷声阵阵,响了大半夜雨却半滴没下。我们背靠着背倚在天台上,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她把我摇醒,然后我们一起去花店买了一束菊花去陵园看她外公。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外公竟然就是悯爷爷。她就是,悯爷爷离家出走的外孙女,紫梦琪!冰冷的石碑上,悯爷爷慈祥的笑着,就好像他从没离开过我们一样。

我拿出那封一直随身带着的信给她,看完后,她静静的站了很久。直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了,她似才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拉着我一起在悯爷爷坟前跪下。这一次,我感受到了她的轻松,不像来时那样,好似被什么压着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外公,她说,我会听您的话好好念书,我会替您好好照顾琪。今后,就换成我跟她相依为民了。她说完转头微笑着看我,笨琪,记住,我们永远不分开!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永远的一家人,外公会保佑我们的。

我会帮你,帮你忘记她。琪,我们一起努力,忘记那些伤,那些疼。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很怕疼。可很多时候,明知道很痛,却依然笑着说、亲爱的,我不怕。琪,我不怕,从你把我捡回家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为了你,即使再疼,我也会微笑着说加油。

琪真是的笨蛋啊,她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只是煽情的说了这么几句话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上的水龙头,晶莹的泪滴涓涓流淌,仿佛汇聚成了一条香甜的小溪,浇灌在我们受伤的心灵上,抚平了那些因疼而痛的皱褶。

紫梦琪,林沐琪,两个叫琪的女孩被一根叫命运的藤蔓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不离不弃。

她真的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女孩,我在她生日的那天去蛋糕店打了一天的杂工,终于征得蛋糕店老板的同意得到一个自己做蛋糕的机会。当晚,我提着那和蛋糕回去,她弯起嘴角笑的很好看。琪真的很好看,长发飘飘,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她抿嘴的时候就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姑娘,腼腆而羞涩。

我们关掉了所有的灯,拉上窗帘。整个房子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点亮蛋糕上的蜡烛,颤颤巍巍的火光照映在我们略显年轻的脸庞上,一点一滴的燃烧着它的热情,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暑假过了一半,琪说她也许已经忘记她了,因为她现在想起她心没那么疼了。她一说,我也想起我曾经深深藏起的那个他,半年过去,我几乎连他的样子都快记不得了。

琪,她叫我,我想去游乐园。

我怕晕,还有点怕高,所以对于游乐园我几乎不涉足进去,唯一的几次也只是玩碰碰车而已。琪拉着我,穿过了重重人海,时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个下午,她也是这样,冲进人群带着我离开…

那样让人安心的力量,让我不忍心拒绝,即使她想玩蹦极,六十米高空的蹦极。我想,哪怕是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陪着她一起的,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相依为命。

八月八号的早晨,琪叫我陪她去机场。第六感告诉我,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否则她不会这么焦急与不安。下了的士,她冲进机场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只有被她紧紧牵着不放的我才明白,她有多彷徨,有多难过。

广播响起,飞往巴黎的飞机即将起飞,她忽然停下僵硬着不动。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曾经微驼的肩线如今已经挺的笔直,脊背线条优美如天鹅。他转过身来,赫然就是那张曾让我一度迷恋的无法自拔的脸,菱角分明。

我有些不敢置信,老天真是会跟我们开玩笑。琪的她,原来就是他,原来不是他而是她,是女生!

她一步步走过来,机场的广播再次响起,淹没了她轻灵的脚步声。她避开那些蜂拥而至赶着上飞机的人群,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急切,可最终却还是没能顺利走到我们面前。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在半道上拦住了她,因为登机的时间已经到了。

她们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花格子的情侣衬衫明晃晃的,向所有人宣告了他们的关系。

娃,我们回家吧,爷给你做好吃的。琪一把拉过我狂奔起来,她跑的那么急,甚至都忘了,世界上还有种叫计程车的代步工具。我们牵着手在街上到处乱窜,脚步不停的奔跑了近三个小时眼前的景象才慢慢熟悉起来。琪脚步没有停泻,我们直直的穿过门前的巷子,绕道去了隔壁街的国贸大厦。

这栋伟岸的建筑高高的耸立在城市的中心,备受关注。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六年,我只进来过一次。

去年的生日,我跑到顶楼打算跳下去。人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新事物总是抱着好奇心。在我的想象中,自杀是件很快乐的事,因为它能让你摆脱所有的痛苦,让你忘了现实的一切不美好,所以我想试试。也就是那一次,我站在八十八层的高空,第一次对死有了恐惧感,第一次意识到我可能有恐高症,第一次有了想活下去的希望。

它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如果把那时候的我比喻成枯萎的玫瑰,那么它无疑是股清泉,给了我鲜活的生命力。那种温暖,令我永生不能忘怀。

我数过它的阶梯,一层二十七,八十八层是两千三百七十六级。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量支撑着我们走到最后,顶楼的风很大,我们并肩瘫倒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许久,我侧过脑袋,看到琪干净的脸庞如玉一般美好,月光为她披上朦胧的轻纱。豆大的汗珠晶莹的流淌而过,染湿了她黑亮的长发。我已经平缓了呼吸,可她依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捂着心脏的左手青筋高高的突起,抓着我的右手指节泛白。

琪,她开口,声音微弱,蠕动的双唇惨白的毫无血色。琪,再见…

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

我呆呆的坐在她旁边,她抓着我的手慢慢松脱落在冰凉的水泥板上。她明亮的大眼睛里再也看到那一闪一闪的光明…

即使到最后,她还是什么都不说…

她没说,琪,若是我们能一直这么相依为命下去那该多好,没有世俗的枷锁,没有所谓的爱与不爱。

她没说,琪,下辈子我一定要先遇到你。可是这辈子不行,这辈子,你要活在阳光下,连我的份也一起活着。

她没说,琪,我很想陪你到最后,却不能把你也拉进拉拉的世界里…

从头到尾,她只说了一句,琪,再见!

她像束阳光照进我阴暗的生命里,像一泉泓流浇灌了枯萎的玫瑰,给予我生命,赐予我力量,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而如今,撑起我整个世界的支柱没有了。于是,她用光明为我建起来的城堡也轰然倒塌…

我说我要帮你忘了她的,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帮你的。琪真是个狠心的女子,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

比如,她深爱的,当做生命珍惜的女孩出国并不是移民,而是癌变。她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才推开琪,跟那个男生离开。只为让琪放弃,只为让琪死心。可是叫琪的女孩子仿佛天生就有种倔脾气。比如紫梦琪,又比如林沐琪。

琪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做剧烈运动,可是她硬是咬牙爬了两千多级阶梯,因为她要在她之前先离去,她说她永远都不要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于是,她抛弃了我。

十七岁的年纪,是不是注定要被上天遗弃?

半个月后,我收起一切,来到那座初立的新坟前站了很久。石碑上,那个女子依旧是眉眼带笑的望着我,盈盈动人。我蠕动双唇,只说了一句话:若有来世,我仍愿为女子,如是拉拉,就与你相遇。若不是,就当做彼此不认识。

若是拉拉,我们就永远在一起,若不是,就当一辈子的红颜知己!

或许我还会坚持的活着,带着你份一起。或许我会像你一样收留一个在马路上做着奇怪举动的孩子,然后带她回家,看她吃着烧焦的荷包蛋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火腿肠心中却有温暖不断的流泻出来,倾覆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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