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摄影爱好者来说,一早一晚是最佳拍摄时机,可是到了贵州这个惯例多少要改变一下。人们通常会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这句话形容贵州。后半句我们已经领教过了,这前半句一路走下来可是深有同感。
西江在贵州的第一夜,一早起来雾气蒙蒙,什么都没办法拍(后来发现几乎每天早上都有雾),天气也挺冷。一会儿要下雨的样子,一会儿又不像,看不懂究竟往好还是坏处转换。只能戴上围巾,外套冲锋衣,还在考虑要不要戴上保暖的绒帽。可雾一散去,10点后艳阳高照,稍微运动一下就流汗,即使只穿一件薄抓绒,还是热。老外已经穿短袖了,我真后悔没带件T恤和遮阳帽(防晒霜倒是带了,有了这个教训,第二天一起床就涂了,但全天阴雨。后来发现只要我哪天没涂就放晴,一涂就转阴,结果只能晒黑了)。可若一阴天,又开始冷了,坐在车里都冷。
一天四季,忽阴忽晴忽雨忽雾忽冷又忽热,天气变化莫测。但出门少见带雨具的人,即使下了雨,躲一下就好,反正每种天气持续时间都不长,所以山区多风雨桥啊。乡土建筑是和地理气候息息相关的,不像现代建筑,几乎完全泯灭了地域特色,到哪里看着都一样。
拍不成照我们就随便走走。沿着贯穿苗寨的大路走到尽头,过了从雷公坪流来的小溪,就是个车站了。这个车站只有几间房子和一片空地,没有看到车也没有时刻表、示意图和售票窗口之类的。问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这里去雷山的车几点啊?一天几班啊?”回答:“说不准啊,有时候多有时候少。10点多应该有一班,也可能是11点多,也可能是12点多……”得,说了和没说差不多。“那我们什么时候来合适啊?”“我看看啊,我想想呵”,工作人员还挺热情:“这个嘛,你们12点多来好了,应该会有一班的。”“应该?”我半信半疑。算了,早一点晚一点都无所谓,山里人的时间多得很嘛,没有人需要精确的时刻表,当天能到就行。在这里要养成“差不多”的习惯,要求不能太高。
我们沿着昨天傍晚车开进来的路往回走,这条路是沿溪水而建,正好在寨前绕了个弧型,将西江一分为二,北面是平寨、东引、羊排(我们住的山头),南面是水寨、乌嘎、也好、南贵。北面的三个村历史比较悠久,其他的几个是后来发展起来的,所以现代建筑比较多,学校也建在其中。河北村子的整体风貌保持的比较好,虽然也有几栋现代建筑,比如两座山脚交汇处新建的客栈和小广场,但还不那么刺眼。环雷公山麓的几处寨子要联合申遗,估计这些以后要拆了吧。
(图片右上角的空地就是车站了)
不长的这一段溪水却有好几个小堤坝和碇步,因此流水声挺大。回到乡政府附近,吃了碗贵州粉,有了些力气,我们准备随便找条巷子往高处走去。选择的标准是陡峭、清幽、曲折、房屋稠密。走得越高游人越少,才没一会儿,只剩我们了。同样是西江,但上面和下面几乎是两个世界,这里安静质朴,可以看到人们真实的生活和表情。
西江的吊脚楼为歇山式穿斗挑梁木架结构,修建在30~70度的山坡上,木楼最大的五间,一般为三间搭一厢阁,均是三层楼。高处的苗寨和低处的略微有些区别。低处的吊脚楼基脚多是几个木棍撑着,而高处由于山势陡峭,基脚多用青石块、鹅卵石垒就,先垒平了再撑木棍。有的石头基座竟然有三五米那么高,再加上主体,整栋木构建筑看起来相当大。
(屋脊上的花纹)
仔细看吊脚楼的支柱挺悬乎的,偌大一套房子,就靠这几根柱子支撑的,而且还没有固定住。看起来像是随便插在不平的石面上然后拿几块石头压一压,糊上点土就了事,感觉稍微移动,就重心不稳。在我看来,建和住这样的房子是需要点胆识的。在他们看来,这却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回想一下,中国许多地区都有吊脚楼,比如滇南、鄂西等等,都是山区,都是多雨气候。以前我一直认为建吊脚楼是为了防潮、防洪、缩小占地面积,但现在看来可能不仅如此。对于少有平地的山区来说,用木棍支撑找平的方式可以说是最经济和高效的了,总比用土方、石块、水泥垫平要省钱方便的多啊。
苗寨和侗寨初看起来很相似(最大的外部区别就是侗寨有鼓楼,而苗寨没有),都是干栏式建筑(中国的建筑专家将这种地上架空的建筑称之““干栏式建筑”),都是建在山间,但也有不少区别。03年去过三江,那里的侗寨虽然也是沿山而建,次第高起,但多半是在山脚或山腰,极少像苗寨这般攀爬到山顶去。可见,苗族的居住环境比侗族恶劣些,多住在高海拔的地方。也许苗族是后迁入者,相对平坦、开阔的地方先被侗族占去了,所以苗族只能进入深山,他们应该也会比侗族更剽悍吧。
吊脚楼内部的格局也不一样。比如侗寨的二层有“公共走廊”,几乎可以沿着它绕整个建筑一圈,有的侗寨长廊相通,走来走去都不用下楼。平时女人们就坐在外廊的美人靠上做个手工什么的,活动的范围比较大。而苗族的美人靠是在房间内、在堂屋(客厅)整排的窗下,为曲形木条栏杆,整体格局有些像汉人的内阳台。苗家的内部也很像我们的房屋,有明显的厅啊房啊厨房啊,卧室就在客厅两侧,我记得湘西凤凰的吊脚楼也是这个样子。
一路看着建筑就到了这座山头的最高处了,这里竟然有块平地,有个小篮球场,只有一个篮球架。周围是灌满了水的的梯田,还有一条小路延伸到树林深处。偶尔有挑着扁担的农户和驮着货物的马匹走过,非常安静。山腰处孩子们的嬉戏声清晰的传入耳内,在鳞次栉比的青瓦下,可以望见他们晃动的身影。
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眺望寨门的方向,视线总是被屋檐所遮挡,看来还是进寨那处是最佳制高点。然后我们下了山(在山腰看了下蓬舟的手表,海拔800多米),穿过几个村子,重新回到乡政府,走过小溪和学校,抄近路爬上寨门那个位置,这才终于把这片土地看清楚了。据说西江苗寨内有五处民族活动场所,没注意是哪几处。在寨门眺望时,听到芦笙的声音,寻声而去,原来民族表演在乡政府旁。可惜我们下去时已经结束了。
在西江没有看见盛装女子,穿便装的很多,大多是绒布黑衣,衣角、衣肩、衣袖钉着银花片;领口有色彩鲜艳的刺绣;盘头,上面插着花。女子的上衣还是民族服装,裤子往往就变成牛仔裤了,后口袋绣花的那种,折中一下,倒是跟上衣很搭配,鞋子也和我们平时穿的没什么区别,而男子服装几乎完全汉化。服饰的衍变多是遵循这样的规律,男人的服装最先改变,然后是女人。按照从脚到头的顺序,鞋子是最先受到冲击的,依次是裤子、上衣、发式,最后是文字和语言。等到了这一步,已经看不出多少民族特性了。
进西江不用门票,但表演售票10元一张,因为挂在工艺品店里的苗族盛装和郎德看到的一模一样,我就有些大意,想着没看到表演就没看到吧,反正距离那么近,应该是大同小异。却忘了山区交通不便,相互之间的交流没有平原那么频繁,所以给文化的各自发展提供了一定空间,即使相隔不远,差距也是比较大的。而且苗族最大的银角就是西江少女盛装时戴的,高约70厘米,宽约50厘米,角上錾有精致的双龙抢宝图案,银角中间插有硕大的银扇,当地人称之为棕叶银花。西江的银饰,包括头饰、银冠、衣饰是非常出名的。她们的银花梳背面装饰了花、鸟、龙、鹿等形象,是花梳中的上乘之作。没去补看表演,是在西江最大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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