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了她四年，她却挥霍了一生

伤神的孩子 · 发表于 2005-6-13 0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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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叶被阳光晒得脱了一层皮的时候，天气开始燥热，连同校园里匆匆的脚步，告诉这个夏季，又是离别的日子。

　　蓝可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趴在窗前，看着宿舍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们，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一丝丝的浮上心来。

　　在这个师范学院里已经生活了四年，有多少条林荫道，有多少颗树都了然于心。那是她和家驹一起数过的。可是现在物还在，人已非。

　　家驹，她在心里轻轻的呼唤，一阵撕裂一样的疼痛蔓延开来。

　　他比她高一级。在新生的一次校园晚会上，蓝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红灯绿影，看舞池里晃动的人群，人人激荡的面庞，男生的手搂着女生的腰，女生柔媚的眼神笼罩了整个舞厅。她只得静静的坐着，不会跳舞，似乎也预示了交往方面的缺陷。

　　她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生朝她这边走来，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没有别人，那么他是向她走来么。心开始突突的直跳。

　　“一起来跳个舞吧。”他磁性的声音一响起，她似乎就没有听到别的声音。本想说不会，可又不知怎么说了好。

　　于是，他挽着她翩翩起舞在重重人海中。在上千人的呼吸声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蓝可听到他说，他叫家驹，跟beyond一样的名字。愿意让我做你的小马驹吗？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看到她寂寞的心底。她无处可逃。

　　那夜，他带她去了后山。皎洁的月光洒满微微突起的小山丘，明亮而暧昧。家驹轻轻拥着她躺在地上，问，蓝，喜欢和我在一起吗？嗯。蓝轻轻的回答，她纯净的眼睛望向黑幽幽的天空。家驹猛的翻到她上面，蓝，我爱你，给我好吗。蓝可惊恐的张大双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她从前的二十年没有人告诉过她这样近的挨近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应该怎么做。继而，家驹俯头吻住了蓝温暖潮湿的嘴唇，那块肥沃而娇嫩的土地。

　　他们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睡觉。日子就这样慢慢的消没，她渐渐熟悉了他的味道，他身上的肥皂香，手指的烟草味。

　　他会将她带到各个不同的地方。深夜的教室，河边的草丛，后山，甚至在空无一人的林荫道，他都会用舌尖探索她的唇内，将她的热情一点点的释放出来，她才发现，她也可以很有激情的体验生活。她喜欢他给她的激情，因为她二十年来都是循规蹈矩。

　　浩坐在位置上抄着作业。蓝可在上课的前一秒才坐在浩的身边。她笑着对浩说，谢谢你哦，又帮我抄作业。浩淡淡的笑，没什么的，对了，我早晨买了点牛奶，又不想喝了，你喝了吧。蓝笑嘻嘻的说，好啊，好啊，反正你也不喜欢喝，我帮你解决了就是。说完，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牛奶。浩静静的看着她，又埋头抄作业。

　　回到宿舍，雯没好气的说，你昨晚又没回来。蓝爬上她的上铺说，太晚了，宿舍关门了啊。那你为什么不在外面和家驹同居呢。雯闪着黑亮的眼睛。同居很花钱的。蓝回答道。那你们就这样一直这样啊。雯问。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蓝放下手上的书说。是啊，未来在哪里呢，还有一年，他就要毕业了，他毕业了，我还要在学校学习，那我们会怎么样呢。蓝盯着天花板，电线交错着布满天花板，纠缠不清。

　　蓝可为家驹选了一件衬衫，很温暖的蓝格子。在推开他宿舍的门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出现。蓝可腹部一阵痉挛，当看见家驹的身边坐着头发散乱的一个女孩，衬衫无声无息的从她手上静静的滑落，像她第一次看见家驹时在喧闹的舞厅里那般安静。

　　家驹最后一次找到蓝可，告诉她他要留校，那女孩的父亲是学校的领导，他只有通过她才能留在学校工作。他说话的时候很温柔，像第一次看见蓝可那样温柔，可是语言这把利刃无论用什么样的语气修饰，还是无可避免的刺进她的胸膛。

　　蓝可很淡然的笑，一直看着家驹笑。笑得他头皮发怵。那一刻，他觉得相爱三年，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蓝可，现在的她陌生得让他窒息。

　　蓝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依然是白色的长裙，依然是漆黑的马尾。什么都不曾改变，除了时间。蓝告诉自己。

　　蓝开始变得酗酒，每晚都喝到很晚。黑暗的PUB，酒红的灯光，颓废的表情，晃动的酒杯。就算是买醉，也要在这样的场合，没有谁认识谁，没有假装的坚强。蓝的嘴角总是浮现出令人难以琢磨的笑容，看久了就让人害怕。

　　浩总是在PUB里将她拖回学校。

　　我不想回学校。蓝说。你别管我。

　　不行，你必须得跟我回去。浩大声喝斥着。

　　她趔趄着晃动在街道上。浩伸手扶她。她甩开。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布满她的脸。终于，倒在地上。我不想回学校，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冰凉的地上，她喃喃自语。凉吗，夜晚的水泥地，哪比得过心寒。

　　蓝开始发高烧。雯和浩一直照顾着她。在远离家乡的城市，只有这两个朋友在她最需要温暖的时候，将手递给她。

　　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不要让他看不起。雯愤愤不平的说。浩无言的坐在床边。

　　蓝展开苍白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的。谢谢你们。

　　电脑里放着缓慢的音乐，萦绕了整个屋际。

　　又是一个七月的夜，校园的梧桐张大了它的树枝触摸着每个角落。蓝可又在这个学校里生活了一年。没有家驹的生活很平淡，也很恬静。家驹被学校调到子弟校去教书，还好总算两人不会再见面。蓝现在觉得没有家驹日子也是一样的过，以前为什么会死去活来。

　　雯进了当地的一家电视台做实习。浩也留在了这里找工作。蓝可没有找事情做，她会在毕业的时候去远方，所以她乐得悠闲的打发剩下的学校岁月。

　　她渐渐喜欢在梧桐树下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书倒在身边。浩在身边的时候，会轻轻的拿走手上的书，让她睡个安稳。浩总是不多话，默默的做事。难怪连雯这样的大美女也会喜欢他。

　　上街的时候，雯一手挽着蓝，一手挽着浩。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美妙的画面。雯常常说，怕蓝太寂寞，所以玩的时候，总会叫上蓝，于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三人行。

　　有时，蓝笑着会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浩会淡淡的说，不知道，慢慢就开始了吧。

　　很早，是吗？从前有家驹的日子里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于是也就不知道她两个最好的朋友什么开始有了爱情的苗头。蓝就笑，很可爱的笑。于是，看着他们的亲昵，会觉得温暖。

　　大学四年，还有什么是留恋的吧。比如雯，比如浩。

　　蓝可收拾着行李。她会坐下午的火车离开这里去海南。

　　她记得她曾经对浩说，要去看一望无尽的大海。

　　浩说，如果你是一个人，就叫我陪你。

　　蓝莞尔一笑，浩，可爱的男人。她将一个人去看海，顺便在那里找份工作，只为清新的天，绿色的树。学校的梧桐总是不到两天就有灰尘。海南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景象。

　　雯打来电话，蓝，我不能送你了，还要开会。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没问题的，浩会送我去车站的，不用担心。蓝叫雯放心。

　　候车厅拥挤得放不下一只脚，蓝和浩不停的挪动着，好不让那些背着厚重行李的人们撞到。

　　浩说，等我一下。说着，跑到外面。

　　回来的时候，手上有一束粉百合。我想，有这粉百合陪着你，在路上你至少不会寂寞。说话的时候，浩的眼睛黑亮得就像要流出水来。

　　蓝可接过花。眼睛有些潮湿。这个世界送她粉百合的人竟然是浩，她一直以为会是家驹。她看着浩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想抱他的感觉。但他是雯的男友，她是雯的女友。于是不能拥抱，只能遥望。

　　检票要通过一个地下通道。人不断的拥挤着。浩提着行李，另一只手拉住蓝，怕他们不一留神，就被人群冲散。那是蓝第一次感觉浩的手掌，温暖厚实。地下通道很黑暗，周围的人没有太多声音，只有匆匆的脚步声，她似乎听到浩的心跳声，急促，紧张。他没有看她，只有手指传递着温暖给她，像是告诉她，他从来就在她身边。

　　上车坐定后，隔着一层玻璃窗，蓝看到浩轮廓清晰的脸。她接通他的电话，隔着窗，隔着电话，看得见彼此翻动的嘴唇，看得见风吹乱浩的头发。说的无非是一路保重的话，无关痛痒。

　　列车在两个眼神相望中徐徐启动，长啸划开两人的沉默。她只听见浩说最后一句话，在列车的轰鸣中隐约的传到她的耳中：其实，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从你第一次安静的坐在舞厅里的时候……

　　浩从来不喝的牛奶，却日日早晨出现在她的课桌上；从来不记的笔记，却天天整齐的放在她的抽屉里；从来不喝酒，却愿意为了将她拖出PUB，同她一起狂醉……

　　蓝可的眼泪无可抑制的滑了下来。她不记得在舞厅里，浩在哪里，她只记得在她难过的时候，浩在她身边。

　　可她从来不知道，他是爱着她的。或许，她也是爱着他的。

　　只是她不懂爱情，以为绚丽就是永久。

　　她的眼泪顺着粉百合滴落在地上，化为一滩水，除了幻灭，别无选择。

　　他爱了她四年，她却挥霍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