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校园伤痕小说：《冻花》 原名:我给纯真一耳光

这是一部关于初恋的悲情小说。
我在写作的过程中绞尽脑汁，只为还原现实。

我们灵魂之井最深最深处的纯真，
在千奇百怪的欲望中，
如一本书，被一页一页的翻开。

　　　　　　　　　一    文 / 0秦鹏0  



??秦空说他虽不能主宰自己的出生和死亡，但自信能够主宰自己的生活，事业与爱情两手抓两手都会硬。然而，在捅挤的街道，在公园的湖边，在某个广场，在一切可以望着天的地方，秦空一次又一次嘶吼着要跟老天爷发生肉体关系。
??现实这张底牌翻过来常常是出人意料的疼痛。
??——题记一
??
??当你走出豪华舒适的别墅，当你手握奔驰600的钥匙，当你衣着光鲜气宇轩昂，当你能拥任何一个女人入怀，当你的光芒照得天地通明，这时，你会想起最初的她吗？也许，多年前的你常对她信誓旦旦，你说你会让她幸福。也许，多年后的你在想：如果她现在还在身旁，那该多好！
??怀旧，是这部小说的初衷。
??——题记二
??
??一
??
??重庆，回归酒廊灯光激射，音乐震耳欲聋。
??我向服务生要了两瓶碑酒，扔给曾肥一支龙凤呈祥，问李延婷什么时候到，曾肥抖动着那双象腿说，再等五分钟，迟到是美女的权利嘛。我想，也对。李延婷，只听这个名字就让我跨下起了反应。
??看着舞池里搂抱在一起像蛆一样蠕动的男女，突然间，晚上吃的水煮牛肉在胃里翻江倒海，我想，吕蕊昨天无非就是脾气大了一点，自己犯得着跑到这种地方来吗？男人就是这样，一旦专一起来，跟亲妹妹说句话都觉得对不起女朋友。我立马起身对曾肥说我要回去。曾肥说：“啷个回事？又想吕蕊了？”我摇摇头，拿起外套径直朝门外走。曾肥不想走，却不愿一个人喝寡酒，只得跟着起身，在我身后念经：二十块一瓶的啤酒，不喝完就走？
??
??“李延婷”。曾肥兴奋得大喊一声，冲到我前面，点头哈腰地拦住一个美女。这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面容娇好，身材高挑。曾肥打趣道：“美女，啷个改造型，扮清纯了哇？”肯定是曾肥说中了美女心里某个隐痛的地方，美女抬头便给曾肥的妈妈介绍了个工作：“你妈偷人哟，龟儿啷个说话的？”
??曾肥面带笑容，唯唯诺诺地说：“对对对，妈偷人妈偷人，来，延婷，今晚我们喝死当睡着。”说着就把李延婷往里面引。李延婷回头对我一笑，说你就是秦空了吧。我说是的，“幸会幸会，等你很久了，现在才舍得走。”李延婷又是一笑，这一笑极其温柔，跟刚才形成强烈反差。我们三人重新坐回原位。
??
??曾肥就是这样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在美女面前，他可以把自己放得很低微，没有原则的低微。曾肥跟丑女站在一起有一米七四，跟美女站在一起时，上公车都不需买票。曾肥说，说这叫柔情的陷井，对于漂亮女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拿脑袋给她垫坐。不出半年，必定将猎物感动，生米煮成熟饭后，后半辈子就不知是谁给谁垫坐了。但以后的事实证明曾肥这个理论是错误的，因为美女在坐完你后，同样可以去坐别人。
??而我，比较善于运用语言，自信能把死人说活。所以，这次一来我俩就分工明确。曾肥是势在必得要ＳＬＥＥＰ，我则从旁敲锣打鼓，尽量撮合他俩。但曾肥也并不完全相信我，时时处处提防着我这头无论智商情商都高他一筹的色狼。别看他平时猪头猪脑的，在对待女人方面却有很高的警惕性。进酒吧前，他就旁敲侧击的对我表示李延婷今晚一定是他的，谁也别想撬他墙角。我心里暗笑不止，满不在乎地说是是是，“她是你的，这回哪个龟儿子再跟你抢！”
??曾肥大学时就常和我一起泡妹妹，可每次到最后，和妹妹ＳＬＥＥＰ的都是我。记得大三那次，曾肥勾搭到一个外语系的小师妹，又是鲜花又是白金项链的，我却暗渡陈仓，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就把他到手的嫩鸡给端了。第二天曾肥望着一堆剩饭，咬牙切齿地问我：“秦哥，你就是这样当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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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廊我们玩得很尽兴。先是曾肥唱了一首《双截棍》，基本上没人在听。李延婷唱了《阴天》，赢得全场喝采，邻座几个中年男人的眼光长时间停留在李延婷小巧圆润的臀部上。看得我心里像猫抓一样痒。我想，必须尽快把话题引到男女生殖的问题上去。我对李延婷说，要把《阴天》这歌唱好，必定要经历一次感情上的大遗憾，你以前的男友对你肯定很好吧。话一问完，眼睛向曾肥一瞟，曾肥立即起身，端起酒瓶给李延婷又满上一杯。
??李延婷翘着二郎腿一摆一摆地说这是因为她父母的遣传基因好，她从来没爱过什么男人，也没什么感情遣憾。说着仰面将满杯酒一饮而尽。我对着桌上的酒杯会心一笑，这类型的女人今晚十拿九稳了。曾肥接着说：“是啊，都什么什么时代了，还谈爱情？幼稚，来，再整一杯。”
??不料李延婷听到爱情两个字就像猫听到敲碗的声音一下子精神抖擞，她说：“可这世界就有女人这么幼稚，恋爱时还写什么纸条，寄什么情书，还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这种单纯的女人活该被男人骗被男人甩。”这句话在嘈杂的酒吧里显得异常清晰，我猛地被一些东西牵绊住，在酒精的作用下情绪突然失控。我一下坐直，梗着脖子，对李延婷皮笑肉不笑地骂道：“你懂个棰子你！你不要以为天下女人都像你们几个，不要以为天下男人都像我们几个！”我声音不大却嘶哑，听起来很怪。周围几个妖艳的女人向这边看了一眼继续划拳。曾肥坐过来一把揽着我的肩，说秦哥何必这么认真嘛，说着回过头看看李延婷。李延婷并不计较我刚才，嬉皮笑脸地说：“秦空，想不到你说棰子的时候这么有男人味儿。”我心里一亮，想如果你今晚不回家，你会发现我更有男人味儿。
??
??李延婷的家在江北红旗河沟。重庆直辖前，那里是城乡结合部，治安极为混乱，地痞太妹多如牛毛。中学门口常年蹲着一些站没站相蹲没蹲相、耳朵上扛支烟、就像香港周边农民的人，这些打扮怪异“港台农民”抢劫敲诈勒索无恶不作。李延婷初三那年就被这帮人强暴过。大一时，她跟一个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她过去的男人谈恋爱，她为那个男人付出一切，同居二年，堕过两次胎。不料男人最后还是另寻新欢。这是当晚李延婷在床上含泪告诉我的。后来我问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回答，这些东西一直压在心里，很想找个人倾诉，而我，只是她直觉适合倾诉的一个人。
??当晚，曾肥的目的是跟我合伙把李延婷灌醉，然后乘机完成男女之间的一些程序。不料喝到最后，李延婷没醉曾肥反而醉得人事不清。我和李延婷合力把曾肥扶到车里，开着他的车送他回家，之后我们在三峡广场的丽苑酒店开了房。曾肥和李延婷结婚很多年后，都还在疑惑我们那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并常常冷不防诈问我两句。每当他问我，我便用生殖器发誓，自己的确陪他老婆去开过房，但绝对没有Make Love，并非常诧异地反问：“你这么紧张，难道你和她第一次时床单上没有落红？”曾肥立即一副得意地样子说：“有，当然有，只是不是很多。”我心里一笑，说那你还问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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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婷从浴室出来，我将她一把拉进怀里，下面在三秒钟内勃起。我们像泥鳅一样边缠边朝床上倒。实话实说，我不爱李延婷，并相信李延婷也不爱我，但为什么现实中，两个不相爱的人常会躺在同一张床上，相爱的人却大多天各一方呢？吕蕊，她现在已经睡着了吧？睡着后是不是双手依然抱在胸前，像在期盼着什么呢？我一边脱李延婷的内裤一边这样想。
??一阵急风骤雨后，李延婷将脑袋软绵绵地靠在我胸前。我将她推开，激情消退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厌恶。我毛毛燥燥穿好衣服，一瞟时间，已过凌晨一点。我骂了句娘，正准备拉门离开,发现李延婷伏枕头上嘤嘤地哭。我连忙过去将她翻个身，看见她脸上泪水模糊，心里突然一软，将她抱在怀里。过了许久，李延婷猛地将我推开，眼神像刀子一样，盯着我说：“忘了今晚！小畜牲，快滚！
??
??凌晨一点，出租车依然像商场里的女人穿梭不停。我招了几次手，亮着空车牌的出租就是不停，对着酒店门口的镜子一照，发现自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像是逃狱出来的。于是，我用十指梳了个毛主席的发型，把衬衫扎在西裤里，端端皮带，面带微笑向下一辆出租伸出手。
??走进吕蕊所在的单身楼，一片漆黑宁静。我熟练地找到吕蕊的房间，掏出钥匙，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月光从窗外弥散到她身上，她抱着娃娃狗已然入睡，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我脱下鞋，悄悄进屋，悄悄洗澡，悄悄钻进吕蕊的被窝，躺在她身旁，自己的呼吸声若有若无，连手指头都一动不动。
??黑暗里，我就像一具死去不久的尸体。

有人说我的文字不干净。因为有性。
的确如此，但
只有用不干净的文字，才能描写出这不干净的世界。
从而留下一个干净的
自己。。。


??二
??
??我一直认为可爱的女人都聪明。然而，越聪明的女人就越让男人头疼。
??在乡村鸡快餐店门口等吕蕊下班,越等我心里越忐忑。没想到吕蕊笑吟吟地走过来挽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说：“老公，中午吃什么。”我说：“点了两份泡椒鸡，都快冷了。”我们坐定后，我心里勉强舒了一口气－－看来她昨晚很早就睡了。
??吕蕊吃饭前一定要先喝一碗汤，说这样更容易消化，西方人都是先喝汤再吃饭。她尝了一口说这汤真鲜，然后问我什么叫6s，我说这是企业管理里面的术语，是引进日本的一种现场管理模式，意即清理，清洁，整理，整顿，素养，安全。吕蕊说：“我们公司现在也在推行6s管理。”说着低下头继续喝汤。
??我说：“好啊，这样公司才有希望。”然后开始给她讲起有关6s的起源及作用。吕蕊静静地听着，时不时侧过头看着窗外花花绿绿的行人。我说到6s是由5s演变过来的时候，吕蕊突然很随意地问我：“昨晚你十二点都没回来，跟谁在一起啊？”无论是语气，语速，还是音量，这句话都显得风平浪静。但以我对吕蕊的了解，这句看似风平浪静的问话，如果回答稍稍不慎，整个餐厅的注意力都会被吸引到自己身上。吕蕊的爆发力我领教得太多了。前天就因为我的烟头把床单燃了个洞，认错迟了些，家里的碗就平白无故地碎了十几个。平心而论，吕蕊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并且大多时候都是可爱的，但她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易笑同样易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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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嗵嗵嗵地猛跳，脑子像计算机一样飞快运转，三秒钟后，我直视吕蕊的眼睛说：“我昨晚去了曾肥的餐厅，想向他讨教些生意方面的经验技巧，结果两个臭男人它妈的坐在一起边喝酒就边追忆似水年华，经验什么也没学到，老婆，我承认我错了，不该这么晚回来，让老婆为我担惊受怕。但我的心愿是尽快学些经验多赚些钱，让自己老婆不那么累，让自己老婆大把大把地花钱，老婆，你能原谅我吗？”我左一句老婆右一句老婆，满含深情地说完这段话，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心想，我的口才就像吕蕊的身材一样，真它妈一级棒。吕蕊嘴角露出一丝笑，一语不发，默默向我碗里夹了一块鸡肉。
??我装着看不懂，再接再励巩固胜利：“你不说话就是不相信我不原谅我了？”说着掏出手机递给吕蕊，“你自己打电话去问曾肥。”说完把头狠狠地扭向一边。我知道就算打死吕蕊，她也不会跟曾肥说一句话。
??吕蕊一下握住我的手，说：“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你什么，吃饭啦。”我回过头，镇定自若的理理领带，然后乐滋滋地朝嘴里送进一块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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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聪明的女人只要心里有爱，智力都会明显下降。我对吕蕊一次又一次地欺骗成功就是因为如此。而吕蕊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凭空怀疑，缘于我曾经对她说过，一个男人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地爱一个女人，也有百分之一的机会爱上别人。吕蕊问我对她是百分之百的投入去爱吗？我回答，爱情这东西没有百分之百的完整。从此吕蕊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那时的我没料到，自己女友对这句话竟会深信不疑。现在肠子悔青了也挽不回当初这句颠扑不破的真理。
??
??曾肥，黄三和我，是大学里认识继而发展成铁哥们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曾肥比较软弱，黄三是鲁迅一样的性格，而我最突出的是圆滑。我一直没想通，这样三种不同性格的人怎么会成为最好的兄弟呢？后来吕蕊的出现给了我一个正确的答案，那就是三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耍婆娘。
??黄三的女友为玲和我的女友吕蕊都是曾肥最先认识的，他们同在一个系，学的市场管理。我和黄三同在法律系。曾肥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每次都是他先认识的女孩，到最后都会成为别人的女友。我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曾肥不会说话，大二时，吕蕊花了四百块在匠人组合做了个玉米烫，回来故意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我见状马上说吕蕊的头发做得好像个公主，黄三接着说什么叫好像，本来就是公主嘛。曾肥再补一句，不像公主，头发弯弯曲曲的倒像是从波斯共和国来的。吕蕊的眼睛立马露出一丝杀气，无论曾肥怎么道歉，她就是不理。吕蕊成了我的女友后，还常提醒我少跟曾肥来往。我问为什么，她不说理由，我说你总不能没来由地毁掉一段友谊吧，她昂着头叉着腰对我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跟一个胖子走得太近！我忍住笑，心想，女人偶尔的无理取闹或者强词夺理反而显得俏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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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的圣诞节，黄三的生命就终结了。黄三死的那天正是我跟吕蕊恋爱二周年纪念日。当晚黄三正和几个兄弟在学校后面的租房里搞Bet，警察突然敲门，其余几人乖乖站好，黄三却从二楼漆黑的阳台跳了下去，腰部撞在楼下的水缸上，胆脏破裂而死。
??
??黄三死后，吕蕊哭了整整一星期。我的兄弟牺牲了，我没有哭，反倒是我的女友哭得比兄弟女友厉害，我想起来就醋火攻心。
??吕蕊一直认为黄三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们恋爱快满一年，她还没停止对黄三的崇拜。我常常想，若不是黄三已有为玲了，吕蕊还会是我的吗？吃醋归吃醋，我心里也很佩服黄三。黄三来自农村，自小发育不良，身高不超过一米六。然而就是这不足一米六的躯体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傲气与才气。黄三高中时就出版过一本诗集，在大学是系学生会主席，每学期都拿一等奖学金，最致命的吸引还是他骨子里那股自信。大二上期，为玲追黄三，一个身高1.78米的男生追为玲。一米七八认为黄三是最大的绊脚石，一次体育课上，当着为玲的面，伸手摸着黄三的头顶，说：“你一个三级残废还想泡妞？”黄三淡淡一笑，昂首挺胸地回答：“我能去的场合你去不了，我能干的事你干不了，我能有的女人你不能有，你说我俩谁是残废？”为玲颤抖着全身，对着一米七八伸出食指，用力向操场的厕所方向一指，吐出一个字：“滚！”当天晚上，为玲就向黄三献出了初吻。
??大二下期的一个夜晚，黄三一人逛夜市时，二话不说，逮着比他高一个头的贼儿临门就是一拳，后来这个事情被全校表扬，吕蕊就是从那时开始关注黄三的。一个这样性格的人，因为抓赌选择纵身跳楼而意外死亡。我不知道黄三的死去是一种偶然，还是一种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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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那天，我和吕蕊、曾肥还有为玲去了黄三泸州的乡下老家。在那天，吕蕊对黄三家养的几头猪发生浓厚兴趣，吃丧饭时，她夹起桌上啃剩的骨头不断向猪圈里扔，边扔边轻言细语地说：“乖乖，吃完饭就睡觉觉哈。”黄三的母亲在后面一边拌青菜一边苦笑。回来的路上，吕蕊叹口气问我黄三的母亲也不过四十来岁，为什么就能老成这个样子。不等我回答，双手就缠在我脖子上说：“秦空，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我什么呢？我搂着吕蕊的的腰问自己。珍惜我是法院院长的儿子？后来我也就想通了，女人现实一点未必不是好事。现实，至少代表她心智已经成熟，现实，也并不一定就代表她心中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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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乡村鸡，吕蕊说公司下星期要派她到河南郑州去培训半个月。我说我下半个月不就要自生自灭了，吕蕊帮我理了理衣领，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也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如果确实不想煮饭就自己出来吃，但必须记得每天都要吃蔬菜和水果。”我突然一阵感动，想起昨晚的事，忍不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回到吕蕊的寝室，我倒在床上抽烟，吕蕊弯着腰在沙发上折衣服。吕蕊每次折衣服，都要对我讲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吸烟烟灰不要到处抖，衣服袜子不要乱扔，用过的东西记得物归原位等。我每次都答应得飞快，然而恶习依旧。到现在，吕蕊基本上放弃对我做思想工作，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
??在我小时候，我百忙的父亲和百忙的母亲也就常常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发生口角。我想，在我还未出生时，我的父母应该是恩爱的，能够互相包容的。
??吕蕊以前告诉我，十年前她最爱玩的游戏是过家家，那时她最大的心愿是有一间漂亮整洁的房子。而我，十年前最大的心愿是变成超级赛亚人，一个冲击波能炸掉许多房子。
　　　　　　　　　　　　　　　　　　　　　未完待续

回首岁月二十几载
发现苦难竟如此深重
于是提起笔，掘凿着一个又一个的文字
就像农民，一生都在挖着一个又一个的坑。
最后
将自己掩埋。

                      三   
??
??
??三年前我刚从大学毕业时，很有一番理想。我学的是法律，父亲是四川某市的法院院长。大学的许多同学理所当然地认为我应该回家乡当一个公务员，吃皇粮，饿不死，撑不死，悠哉悠哉过日子。而我当时的理想是，成为重庆的大律师。所以一毕业我就选择了重庆一所法律服务所，在里面搞有偿法律服务。
??一年试用期内，我发现自己当时天真烂漫得太离谱。服务所里大多是老头，他们年龄加在一起可以追溯到清朝早期。一进办公室，扑鼻而来就是一阵浓郁的叶子烟味道。我对面的老头鼻泣常年不断，经常是食指和拇指压住鼻子两侧，“卟”一声，擤出满手黄色液体，然后朝椅脚上一抹，或者弯下腰拭于鞋上。最要命的是，里面有些老头闲着没事就说他们当年怎么文革武斗，说了一遍又一遍，听得人想自残。最初我在里面比坐牢还郁闷，后来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轻闲的生活。我知道理想在一点一点消亡，自己却无力挽回。有过几次辞职的决心，都让庸懒给逼了回去。
??我爸几次打电话问我工作还顺心不，我都叫他放心，我说不出十年我会红透律师界的半边天。我爸说那好，你继续努力。
??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爸爸早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但他一直顺着我，因为他知道，这个倔犟的儿子一定要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才会珍惜将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特别顽皮。那时法院楼下常有一个跛子坐着卖唱。有一天我放学回家，路过跛子跟前故意学跛子走路，学得惟妙惟肖，周围人笑得人仰马翻，我正为自己的精彩表演洋洋自得，爸爸从后面冲过来，对着我头顶向下就是一捶。这一捶让我突然感觉自己矮了几公分，头顶阵阵钻心的疼，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第二天，我在楼下的沙堆里拉了一砣屎，再撒一层沙在上面。然后对爸爸说钥匙掉沙里了找不到，爸爸急着回家煮饭，二话不说伸手就向沙里抓。。。从那以后，我爸便对我转变了高压式的教育方法，而我，也初懂人与人之间起码的尊重。
??
??岁月就是这样以它的不可逆转和变化莫测向芸芸众生展示着它的魅力。当年的跛子也许已在某个角落悄悄死去，而当年顽皮活泼的秦空，正沉默寡言地坐在办公桌前过着跛子不如的生活，骗着别人，骗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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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肥大学毕业后铁饭碗一直没落实，这反而成了一件好事。他老爸资助他开了一家快餐店，生意出奇地火，年纯收入十万以上。不到二年就买了辆奥拓，算我们那一届混得比较好的。
??吕蕊走后第二天，曾肥打电话叫我晚上去他那儿喝茶。雅间里，曾肥开门见三说他想追李延婷。叫我帮他出些点子。
??我说追李延婷这类型的女人不需要点子，只需要票子。
??曾肥问为什么。
??我刚想说，一个女人在抓不住爱情时通常会希望抓住金钱。但立马忍住。我说我觉得她喜欢的男人类型应该是很有上进心很有能力的。
??曾肥立即挺起腰杆，说：“兄弟伙不愧是情场浪子，分析得一针见血。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说：“追她只需要做出一副老总的派头。千万不能像你以前那样点头哈腰的。”
??曾肥不停点头说对对对。然后问我万一李延婷不是处女怎么办。
??我忍住笑，说：“李延婷看起来前卫，说不定内心是很传统的。现在女孩不都这样吗？”
??曾肥站起来给我渗满茶。说：“对对对，那周六我们就叫上她，开车去磁器口放风筝？”
??我说放你妈一裤裆的屁。“她那种女人早过了放风筝的心理年龄。到歌乐山吃辣子鸡合适些。”
??曾肥说，对对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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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肥的女人缘一直很好。李延婷大四时常到曾肥的餐厅吃饭，这厮不知怎么就勾搭上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百花齐放的男人，到现在还是处男。以我对曾肥的了解，他是那种表面上坏，心里面却很憨的男人。他追女人只会一招，就是官场上常用的卑恭舔贴。曾肥属于情感弱智型，但又对泡妞事业充满热情。在他的心里，女人只分为漂亮与不漂亮。而漂亮女人对曾肥的用处就是，可以ＳＬＥＥＰ和生孩子。有关女人的其它一切曾肥是不会去思考的，所以，他永远不会为女人真正的伤心。每当我被感情伤得血肉模糊，躲在黑暗里泪流满面时，就会想起曾肥。这类男人，才是老天爷真正的恩宠。
??
??吕蕊提醒我要多吃蔬菜和水果时，我就痛下决心不再见李延婷。我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想着已经答应明天和曾肥李延婷爬歌乐山，眼前迅速浮现出李延婷雪白纤细的大腿。我心烦意乱地解开皮带，正想手淫，抬起头看见墙上的钟只差十分就十一点了。我嘀咕一声：我*！从沙发上一弹而起，把一瓶百氏可乐和烟灰缸在电脑旁，打开电脑，迅速钻进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舒舒服服坐在电脑前，打开QQ,发现栀子花的头像是亮着的，我的心脏一阵狂跳。
??我：栀子花，我今晚差点忘了上网，还好我突然想起，还好你也在线。
??栀子花：说得这么玄，是不是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我：没有。只是有些内疚。刚才幸亏突然想到你，不然我今晚肯定又得失眠。
??栀子花：这么夸张？为什么？
??我：我前晚背着吕蕊跟另一个女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我觉得好对不起她。
??栀子花：呵，不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些了，我记得你以前还和一个茶楼的小姐吧？你能内疚证明你还算有良心，可屡教不改就不太好喽。
??我：还好有你愿意听我倾诉，也不嫌弃讨厌我。你知道吗？我在很多人心里早就是个名声狼籍的坏蛋。白天，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着光鲜，腰板挺得笔直，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在外面，而谁又知道夜深人静时，一个男孩子蜷缩在黑夜里所流的眼泪？
??栀子花：我不讨厌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本质并不坏。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你明明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要泥足深陷呢？你女友呢？你爱她吗？
??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很自然很随意。她对我像母亲对儿子一样关心，时间长了，我慢慢就习惯了这种关心。我似乎离不开她。
??栀子花：看来她很爱你。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不要再像以前对赵珊珊那样了。要是你再不改，再在外面拈花惹草，连我也会懒得理你哟。
??我：你不要提赵珊珊好吗，里面很多事情是外人所不知道的。
??栀子花：我是外人吗？
??我：如果你能安上摄像头，或者在现实中让我见上一面，知道你长什么样，就不是外人了。
??栀子花：你又来了，我才不上你当。
??我：其实网友见面很正常啊，我们网上认识这么多年了，连你声音都没听过。
??栀子花：秦空，你要好好珍惜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一切，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你在网上是我最知心的朋友，我相信我也是你最知心的朋友。你想见我，我能理解。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们会见面的。
??我：你说的那一天是指哪一天？不会是等我进棺材的那一天吧？
??栀子花：你不是说你有一段感情的沉冤吗？说你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花园吗？等我走进那段沉冤，住进那个花园时，我们自然会见面的。
??说来说去，栀子花就是想听我和赵珊珊的初恋故事，否则她不会见我。是不是女人天生都爱听故事或者是窥人隐私？只是，事隔多年，赵珊珊的脸庞在我眼前都模糊不清了。而某些人某些事，这一生都只能静静地烂在肚子里，如隐痛般不可告人。
??
??前几年，刚刚流行上网时，在家乡的自建聊天室里，一个网名叫栀子花的女孩加了一个网名叫睛空的男孩。第一次跟栀子花聊天，我就将真实姓名，身高，体重，婚否，以及女友叫吕蕊等等和盘托出，而栀子花除了告诉我她是女性之外，其余有关她的一切均守口如瓶。好在那时初学上网，以纯聊天为主，脑袋里邪念不多，对于栀子花是否漂亮，身材如何，有无男友这些问题也不深究。跟栀子花聊天，我倍感轻松，原因是我喜欢撒谎，而栀子花就像是一个了解我多年的朋友，我撒十个谎，有九个都会被她一语道破：哼，秦空，你又骗人，当心我不理你！开始我还要狡辩几句，久而久之，便放弃抵抗，对栀子花以诚相待。两个人的友谊如果建立在诚信上，那么距离自然就近了，气氛也就轻松了。这几年，除了ＳＥＸ，除了她的身份和有关赵珊珊的事，我们什么都聊。到后来，一星期见不到她上线，我就像丢了魂。于是我向她提出，每周五晚十一点，就是天下掉刀子也要上网。栀子花欣然答应。
??仔细算算，跟栀子花掏心掏肺地聊天也有三四年时间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关于她的一切，她依然守口如瓶。而我总是想方设法去打开这个番多拉魔盒。至于为什么想知道她是谁，如果见面后发现她是个举重运动员，或者是个人妖又该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
??
??栀子花对我说晚安时，电脑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一点二十分。我恋恋不舍，还是回复：祝你今晚做个好梦，做梦时不要踢被子哟。栀子花打了一个笑脸过来，笑脸后面附加了一句话：就从现在开始，珍惜自己。一分钟后栀子花的头像变成灰色。面对显示屏，我突然失落起来，点上根烟猛吸一口，烟雾缭绕中，我向一个网名叫寂寞夜猫的女子发出信息：小骚骚，如果寂寞就找我Make Love吧！寂寞夜猫迅速回复我一大段话，表明她不想跟我Make Love，但非常希望跟我妈Make Love。我笑了笑，关掉电脑，起身离开。
??
??凌晨二点，我仍然没有睡意，从冰箱拿出两罐雪花啤酒，边喝边抽烟。高考前体检，我被查出患有肝炎，医生说肝炎三分治七分养，千万不能喝酒，喝酒如喝毒。我从那时起就不喝酒了，心情特别好或特别不好时，也不喝酒，只是醺酒。
??两罐啤酒下肚，人就有些飘了。我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任凭冷风拂面。窗外月光温柔，极易让人产生幻觉。我一动不动地靠在窗前，渐渐地感觉到四周有一些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这声音空灵奇异，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像是童年时父母的责骂，又像是谁在谁耳边喃喃过的呓语，或是某个女孩的眼泪从脸庞嗒嗒地滑落……我屏住呼吸，想把这声音听得更真切些，忽然间，却什么也听不到。?

　　　　　　　　　　　　　　　

每个人从懂事那天起，
就成了一块墓碑
只等着某天插上坟头
校园生活，不过是这块碑上
最纯洁的一个字。


??四
??
??再漂亮的女人也不是生来就奔男人钱去的。在这个碰见真爱就像碰见鬼一样的时代，在青涩的年纪里一次又一次被欺骗与伤害，在浪漫的理想与多灾多难的现实面前，许多女人渐渐悟出一个道理：爱情是个屁，生活要继续。她们把爱情放在心里的最底层，化上妆，擦亮眼，物色着有钱有势的男人。这是栀子花以前说的一段话。
??看着李延婷面若桃花地钻进曾肥的奥拓，我觉得栀子花这段话完全可以写进教科书。
??曾肥今天破天荒地把衬衫扎进西裤，嘴上叼一支雪咖，挺着啤酒肚，掉着双下巴，目光冷峻如鹰，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个老总。我看着有些别扭，但李延婷这种女人，你对她点头哈腰，她便对你呼来唤去。你在她面前腰板挺得笔直，她反对你百依百顺。
??我站在车旁点燃支烟，曾肥按下车窗，叫我快上车，我说我不去了，然后勾着脑袋在曾肥耳边说：“兄弟伙等候你尽快传来捷报”。曾肥刚要说什么，李延婷在旁催促：“别难为秦空了，他说不定今天有什么事。就我们俩去吧。”曾肥听梦中情人这样说，立即喜形于色，对我挥手告别。我侧过头，和李延婷的目光一碰，她立即转头看别处，冷漠得像是从不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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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晚大约凌晨四点才睡，上午一起床就觉得头昏沉昏沉的。现在心情却很轻松，我双手抱住头，原地旋了一个圈，对着曾肥和李延婷离开的方向弯下腰双手合十，然后大摇大摆向回走，我从心底里祝福他们。路人以为我喝了早酒，看见我纷纷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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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我端一盒饭边吃边坐在重师大门口打望。吕蕊不在的时候，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零乱起来。我一天可以只吃一顿饭，脏衣服在洗衣机里放三天拿出来再穿，家里垃圾堆到要派专员来清理的程度。吕蕊在家的时候，没少为这些事跟我怄气。
??小时候，父母也经常教育我要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他们常唬我说现在不学习自理生活，将来婆娘都找不到。当时我昂着头对妈妈说：“老汉还不是找到你这个婆娘了。”妈妈一下被怔住，我爸接着说，家长讲你你要听，否则将来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我将脚放在茶几上，半眯着眼，说：“你们是不是要跟老子顶嘴？我讲一句你们要顶十句，烦不烦？”话一说完，他俩不再顶嘴，冲上来抓着我就开始一场混合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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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一到秋天雾气就开始变浓，特别是早上，浓到可以在大街上随意非礼女性的程度。现在已是中午，整个重师仍沉浸在淡淡的雾气中。校门口的女大学生三五成群，站远一点，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朦胧美。只可惜我跟她们面对面，能清楚地看清她们左手挽着的男人的模样。很多人认为大学是一个纯洁高尚的地方，里面天天都在上演凿壁借光的故事与梁祝的爱情。其实社会上许多歪风斜气早已深入校园的旮旮旯旯。一个身材高挑美若天仙的女生挽着一个矮肥矮肥的男人，这绝不是个别。如果你看见两个不适合的人走到一起，请不要诧异。李延婷能坐上曾肥的车就证明，万事都有它的合理性以及不为人知内在联系。
??换在平时像今天这样无聊，又看见有漂亮的单身女性学生，我肯定会上去问她身上的衣服在哪买的，对方第一个反应必定是后退半步问我干嘛，我就一脸真诚地说：“今天是女友生日，想为她买件衣服，你穿这件衣服真漂亮，她身材和你差不多，应该也合适。”对方肯定先是一笑，然后详细介绍。这样开场白的搭讪我屡试不爽。大三时跟我有过一周夫妻关系的外语学院的女孩就用是这种方法认识的。
??一盒饭吃完，我身边走过第十七个女生。白色体恤，黑色紧身牛仔裤，把屁股绷得滚圆，我不由感叹裹着如此朴素衣着的身段竟然也能美成这样。这时候偏偏手机响了，我按下接收键，问：“谁”。
??“秦哥，是我。你今早上为什么不一起去？”是曾肥的声音。
??我说：“本来想去的，临时想通了还是不当灯泡。”
??曾肥说：“哦。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牵手了。”
??我说：“李延婷现在你身边吗？”
??曾肥说：“吃完饭，她刚上卫生间去了。”
??我说：“就是去拉屎了嘛，歌乐山上还什么卫生间。对了，你们发展得啷个这么快，就牵手了？”
??曾肥说：“不仅是牵手，吃饭时我送了她部波导女人心，她抱着我脸啃了十几口。秦哥，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听曾肥这样一说，我想起和李延婷的那晚，心里一阵庆幸。对曾肥说：“她那样的女人一件佐丹奴就足够了，你又何必这样扔炸弹？”
??曾肥说：“因为今上午一直单独跟她在一起，我发觉我真的的爱上她了！”
??我心想你它妈懂个狗屁爱情，然后问：“那你打算怎么样？”
??曾肥在那头踌躇了一阵，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在最短的时间和她ＳＬＥＥＰ？”
??我说：“办法有三个，一是将她在歌乐山就地强奸。二是像那晚一样，但你不能喝酒，得把先她灌醉后再拖ＳＬＥＥＰ。三是像你现在这样用钱去炸，钱炸得越多时间用得越短。”
??曾肥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我说：“那就是用心去爱，去体贴关心，不过用这种方法，以你，至少要十年八年。”
??曾肥说：“秦哥，我懂了。李延婷出来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我面前走过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样子极为清纯高雅，我上前用手拍了拍她的肩，她吃一惊，我微笑着说：“你就是栀子花吧？”那女生回答得很干脆：“日你妈，你神经病啊？”

当你多年后偶遇自己的初恋情人
请平平静静的走过吧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有着你初恋情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而你念念不忘的她
早已死去


??五
??
??一进办公室，陈主任拉着一个小乖小乖的女生向我介绍。此人叫林娟，刚毕业的大学生，和我一样负责咨询工作和写一些法律文书。主任将林娟办公桌安在我对面，说你们年轻人好沟通一些。我立马抓住机遇，当着林娟的面问主任是指哪方面的沟通。林娟敏感地一笑。陈主任伸出食指朝我一指，然后笑着出去了。
　 主任一走，我立即严肃认真起来，低着头一直看上周整理好的材料，理也不理林娟。刚才我已在言语上挑逗了她，如果现在继续主动热情，她肯定会以为我对她有什么想法。搞不好还给她留下一个轻浮的印像。对付的女人我方法是一套一套，我现在的不理不睬，只是一种战略上的撤退。
??沉静了十分钟，林娟果然就主动问我哪年毕业的。
??我头也不抬地说，毕业三年了。
??林娟问我为什么不考律，进律师事务所。
??我说懒惯了，静不下心去考了。
??林娟说，不啊，我看你现在就挺认真的嘛，看东西都目不转睛的。
??我大窘，说，因为有美女在面前啊，不得不看其它东西转移注意力。
??林娟莞尔而笑，不再说话。
??这时主任推门进来，领着一个看样子四十来岁穿着纨绔的妇女指着我说，这些问题就问他，秦空可是我们所里的品牌。
??我平时懒懒散散得过且过，大不了就接接电话，写写文书，撑死了帮人解释一下法律常识，大学里学的法律知识经过这几年的实践基本上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知道自己何时竟成了所里的品牌，心里暗暗着急，怕案情复杂应付不过来，第一天就在林娟面前丢脸。
??那妇人显然比我还急，一坐下来就滔滔不绝，她说他儿子今天二十二岁，从小读书不得行还调皮捣蛋，人很聪明却不走正道，他眼睛一眨，就不知周围哪家又要倒霉，他读小学那会，常去人家鸽子棚里偷鸽子，偷到鸽子，把一根火炮插在鸽子的肛门里，点燃火炮后立即把鸽子向天空放飞。。。
??妇人这一段与案情无关的废话给我紧张的心理起了一个缓冲，林娟听得双手捂嘴扑哧一声。我舒口气对妇人说：“说吧，你儿子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妇人说：“他上个月回我们老家壁山的乡下，结识了一个乡下女娃子，没几天就连哄带骗把女娃子哄来睡了一觉，原本以为这事就算了，这种事现在不多着吗？可现在这女娃子肚皮胀起来了，还一口咬定是被强奸，要告他。”
??我说：“她告你们强奸是需要证据的，而现在事隔一个多月了，根本没什么证据嘛，只要他一口咬定当时没有违背她的意愿，问题就不大。主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拿一笔钱私了。我想，事隔一个月了，他们目的也不一定是要告他强奸。”
??妇人说：“你说到点子上了！可他们狮子大开口，要一万。”
??我诧异一个农村出来的暴发户居然能用狮子大开口这个比喻，我说：“既然他们都给你定好价位了，说明我刚才的分析是正确的，这没办法，就当生意陪了点，麻将输了点，丢财消灾嘛，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说完我心想，它妈的才索赔一万，农村人啷个这么容易满足？
??妇人想了想说：“要是我不给呢？”
??我刚想说又不是上霸王床怎么能不给，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我说：“不给可以，要是对方把孩子生下来，再抱去做个亲子鉴定，并且一口咬定是被他强奸的，你说法官相信哪边的可能性比较大？”
??没想到我这一吓果然有用，那妇人叹口气说：“算了，就当搓麻将输了，谁叫我生个这种报应儿！”
??我接着妇人的话说：“是啊，干脆重新生一个，还来得及。”
??妇人一听刷地翻脸，嗖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龇牙咧嘴问我什么意思，她说她今年五十一了，年龄可以当我妈，叫我嘴巴放干净点。我先是不停道歉，说自己一时头晕说错话了请原谅请原谅。不料妇人得理不饶人，不停表明她老公是什么什么身份，说她连飞机都坐过，问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穷光蛋一个，敢来酸她。
??我怒炸胸腔，问候她全家的语言已到喉咙边。我拼命忍住，深吸一口气，慢慢坐回椅上，懒洋洋地点燃一根烟，吐出一个烟圈后，说：“我的确不算个什么东西，但我不像有些东西，好不容易农转非，脚趾甲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就学人家有钱人当霸王，当了个屁眼那么大的暴发户，就不记得祖宗是谁了。”
??妇人的脸被气得万紫千红，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站在那里自问自答：你说哪个是农民？我们两个哪个是农民？妈的皮，你才是农民！
??林娟见形势越来越严峻，搞不好马上就要展开一场拳王争霸，她站起来温文尔雅地劝慰妇人，一边劝慰一边将她朝门外拉。妇人一步三回头，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口，我伸出两根指头，对着她的背影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心想，农村泼妇也不过如此。
??林娟把妇人送出门后，回到饮水机前打水，不料那老婆娘突然杀回马枪，冲到我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鼻尖，声势浩大地操着我的直系亲属以及三代以内旁系亲属，林娟见状，扔下杯子过来劝人，被妇人一掌*在沙发上。我忍无可忍，正想冲上去对妇人一记金锁锁喉，听到陈主任在身后怒吼：“秦空，你要干啥子！”我还未解释，主任对我眨了眨眼，嘴里迸出三个字：滚出去。
??我懂主任的意思，出门时，眼睛向屋里瞟了一眼，林娟给妇人端上一杯水，主任不断给妇人点头哈腰。
??
??一个人走在重庆弯弯窄窄的路上，看着路旁林立的高楼。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心头还残留着一些兴奋跟心悸。我*在路灯下，掏出手机，拨通吕蕊的手机号码，这是吕蕊到河南培训后，我给她的第一个电话。我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一是炫耀自己刚才如何舌战农村泼妇，另一个是希望能够得到吕蕊的安慰。没想到吕蕊一听完我的倾诉，对我劈头盖脑就是一顿痛骂，说我这么久不给她打电话原来是忙着跟中年妇女骂街去了，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一个女人骂架，骂完后还不知羞耻到处炫耀，问我男子汉的胸襟气度哪去了，要是再这样她回来还要收拾我。说完啪一下挂了电话。我*在电杆下，气得神魂颠倒，点燃一根龙凤呈祥，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所里，到时就算主任再怎么骂，自己绝不还口声辩。
??我刚把烟灭了准备回所，手机响了，一看是吕蕊打来的。
??“亲爱的老公，你现在心里平静些没有？”吕蕊非常温柔地说。
??我心想这又是为何？“好多了，听你一席骂，胜读十年书啊，刚才被你恁个一骂，我倒是茅塞顿开。”我说。
??吕蕊说：“唉呀，刚才人家学审计正学得恼火，你一打电话来就对你发了一通脾气，是我不对啦。”
??我说：“道歉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砸了？”
??吕蕊说：“好老公，我改还不行吗？还有，我现在好想扇那个老婆娘二耳光，龟儿老不死的敢骂我老公！好啦，要上课了不说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哟，我想你，吻你，老公。”
??挂了电话，我举起手机咚咚咚地敲打着脑袋，想自己这二十几年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错，找了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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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所里，妇人和林娟都不在。我像没事一般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报纸。陈主任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对我说回来啦，我说是的。陈主任说我们谈谈，我说要得，“我也想跟你谈谈。”陈主任递给我支朝天门，我说刚抽过。陈主任收回烟说：“秦空，你的业务能力之强是所里公认的。”我微微一笑，心里明白陈主任的语言肯定会马上转折。果然，陈主任接着说：“但是，无论在各行各业，要想做一个成功者，光有专业技术还不行。他还得学会尊重别人，学会容人克已，不怒形于色等等，这才能体现一个人全面的素质。你说对不对？”
??我点点头。
??陈主任说：“那好，我就不多说了，客户方面我已处理好了，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以后知道该怎么做。”说完用手再拍拍我的肩，然后走出门。
??在陈主任离开那一瞬间，我竟产生了一种要为他赴汤倒火的冲动。连自己都觉得奇怪。
??
??陈主任原是检察院的职工，退休后在各单位集结了一群退休老头，办起了这个法律服务所。原本只是想闲着时找些事情来做做，后来进了七八个政法大学的毕业生，服务所规模渐渐扩大，到现在倒也像模像样。

六
??
??我读大学那时婚前性行为就相当普遍，但作案时大多是在夜晚偷偷摸摸地在林子里操场上，强一点的去宾馆开个房。
??我和吕蕊的第一次是晚自习后在学校后山的石椅上完成的。那时四周一片静谧，我俩开始还装模作样地聊着理想人生，聊着聊着我定力不够，侧过头去吻吕蕊，吕蕊嘻嘻哈哈地，身子向后一仰，我顺势就压了下去。事后借着月光看见吕蕊的百褶裙上暗红一片。吕蕊急得快哭，问我怎么办，我说破了自然会流血，每个女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没什么大不了。吕蕊一听，眼泪就要决堤，她说她知道，但问题是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寝室。后来我灵机一动，脱下外套系在吕蕊的腰上才遮住那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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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年轻人年龄相差四年就是一个代沟。如今的大学生同居随处可见，有脚踏几支船一直不翻船的，有在床上玩一龙二凤的。有读完四年书儿子已经三岁的。更强的是，我毕业那年，十几个自考生租了一套四室二厅，男男女女在客厅里赤裸裸的捉对厮杀，杀得人格分文不值，杀得爱情片甲不留。到大四时很少有没谈过恋爱的人，而这为数不多的人一般都分别具有几个特征：老实，丑，矮，穷。曾肥从歌乐山回来后不住感叹，看着现在的大学生就感觉自己已经老了，说在西政和川外后面的铁路上有一对情侣接吻，火车来了硬是眼睛都不睁一下。看得李延婷合不拢嘴。
??不只是学生，一些为人师表的也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狼。我大学时的室长，毕业后分到沙坪坝公安分局。年底打黄打非时，室长从包厢里揪出一个矮肥矮肥的中年男人，正欲降龙十八掌，猛地发现此人竟是我们大学副校长，室长尴尬得倒退几步，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据室长后来透露，是几个法学博导出面把副校长保了出来。几年后，跟室长再谈起这事，室长鄙夷地说，想不到我们一直崇拜的校长大人蹲在局里跟一个民工没什么区别。别看他平时多么威风，职业多么神圣，学识多么渊博，其实灵魂，还没有重庆的棒棒儿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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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政和川外是重庆比较出名的两所高校。里面有重庆最美的妹子和最酷的汉子，两所学校同在歌乐山烈士墓，只有一墙之隔。川外观念开放的女生多，西政愿意负责的男生少，因此，烈士墓上空便常年飘荡着无数的处女冤魂。
??女人在告别处女后，心态往往会发生转变。像吕蕊，追她时我送她衣服或化妆品，她要不拒收，要不就想办法买些东西回送给我。一旦ＳＬＥＥＰ后，吕蕊就经常缠着我给她买这买那。ＳＬＥＥＰ的次数越多，她伸手向我要钱就越理直气壮。当女人以非处女的身份去面对下一个男人时，女人往往会自降身价，一个以前根本不会正眼去看的男人，现在都倍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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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肥从歌乐山回来还告诉我一个消息，李延婷答应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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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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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班时曾肥打来电话，叫我晚上去他那儿吃夜宵。我问什么时候，曾肥说餐厅打烊后，大约十点左右吧。我爽快答应了。
??回到家我下了碗面，囫囵吃后就躺在沙发上发呆。吕蕊走后，我觉得特别孤独。现在一个人，看着屋子里吕蕊用过的东西，突然觉得以前跟她在一起时，吵架都算一种幸福。

??翻了几本《女友》，里面的文章儿女情长，让我这样的人倍感无聊，从沙发上起来，一看时间才七点，于是拉开一罐可乐放在电脑旁，决定去网上转转。
??打开QQ，栀子花的头像是灰色的，虽然知道今天才星期三，还是有些失望。一个叫棋子的网友向我问候：你好，可以聊聊吗？我没好气地回复：聊你妈。将QQ关掉后，在网上抄起自己的老本行－－－看黄色网站。

??Ｈ对青少年的危害相当大，这一点我在初中第二次看黄片时就知道了。看黄片和手淫一样，有了第一次，就终身难戒。这种想瘾，比海洛因还大。每次浏览黄色网站，我心灵深处都在鄙视自己，然而对一根老油条来说，光靠自身的鄙视是没用的。我依然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图片中各式各样肤色不一的Ｂｏｓｏｍ臀部，看到身心兴奋时，拉开裤子拉链，自己给自己制造一个高潮。

??九点刚过，我给林娟打了一个电话，说：“你不是叫我请你吃顿饭吗，就现在吧，我来接你。”林娟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问我：“这么晚了，到哪去吃啊？”我说：“观音桥，去不去？”林娟说：“怎么不去，不去不是便宜你了吗？”
??
??今天下午，林娟穿一条艾格的白色连衣短裙，露出雪白修长的腿，让我整个下午都心旌飘摇，呼吸急促。我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已答应过栀子花要珍惜身边的一切不能再乱来了，可我这种人就像死去的黄三说的那样，对漂亮女人的诱惑没有任何抵制能力。所以我还是希望能跟漂亮的林娟走得更近一些。
??林娟刚来不久，我们并不熟悉，如果现在直撅撅地请她吃饭，肯定显得突兀、轻浮。于是我在肚子里酝酿了一下策略。我装着不经意地问林娟，一个小偷到宾馆偷东西，偷到后准备离开时被保安发现，保安上前制止被小偷打了一拳，小偷跑掉，保安并没受伤，小偷的行为该怎样定性。林娟想也没想就说是盗窃。我哈哈哈地笑说，我的林大小姐，你错了。林娟问我是什么，我说该定抢劫罪，这是抢劫的转化行为之一。林娟不信，我问要不要打个赌，林娟说赌就赌。我说，好，谁赌输了谁请吃饭。我翻开刑法法条给林娟看，林娟看完就问我，说吧，你要我请吃什么。我说我想吃清蒸熊猫，油炸金丝猴，干煸美人鱼。林娟捂着嘴哧地一声，说下辈子吧。我见时机成熟，说：“上次那个妇人对我胡搅蛮缠全靠你从中相劝，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既然我想吃的东西你下辈子才能请我，那这顿饭就让我来请吧，好不好？”林娟望着我说好，然后把眼光转向别处说：“秦空，我突然觉得你真的很聪明。”我贼头贼脑地一笑，说：“你也一样。”
??
??餐馆门口，曾肥正在指挥小工搞清洁，李延婷坐在玻璃墙后面发呆。曾肥看见我连忙迎上来说秦哥感谢了感谢了。我说你一个大老板感谢我什么，曾肥用手指指里面的李延婷。我笑笑说我只是动动嘴皮，能泡上李延婷还是你自身原材料好，然后向他介绍林娟。曾肥满脸堆笑，对林娟说久仰久仰，“一直听秦哥说他办公室来了个美女。”我心想什么时候跟曾肥说过林娟。生意人就是生意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才多久，曾肥连说话这门艺术就上了新台阶。林娟说，曾哥真会说话，曾肥自嘲地说，现在好些了，有个堂客在家里，不能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了。
??曾肥亲自端上大学时代我最爱吃的鱼香肉丝，乡村太婆鱼，炒腊肉，干煸土豆丝，再叫小工从柜台拿来四罐可乐，曾肥知道我很少喝酒。林娟挨着我坐，李延婷挽着曾肥。在雅间封闭的空间里，人与人之间似乎更容易拉近距离，一些恩怨，误会，仇恨似乎都可以在这里涣然冰释。我要的就是这种氛围。我们四个就像两对新婚夫妻。李延婷跟林娟一见如故，拉着她叽叽喳喳，对我不冷不热。
??饭快吃完时曾肥叫李延婷带林娟出去看看观音桥的夜景，说要跟我商量个事。林娟看看我，我说好啊，两个美女可以去跟山城的夜景比比谁更美。林娟一笑，李延婷面无表情挽着林娟走出餐厅。
??我躺在曾肥的老板椅上，将脚放在办公桌上，悠悠地掏出一支龙凤呈祥扔给他。曾肥靠在办公桌旁接过烟说：“秦哥，你偷情的技术真高，这么漂亮的小妞都被你泡到了。”
??我反驳：“我这不叫偷情，叫偷人。偷情跟偷人实质上没什么区别，但偷情有个情字在里面。”
??曾肥说：“对对，我啷个忘了你的个性了。”
??我说：“说正题吧，又有啥子事？”
??曾肥想了想，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说：“它妈的，李延婷不像是处女！”
??我说：“你啷个晓得的，难道你验过了？”
??曾肥吱唔了半天才说：“现在还没有，只是有种预感。”
??我一看曾肥的表情就知道他和李延婷上过床了。我说：“靠预感是不准的，要亲身验过才知道。”
??曾肥说：“除了亲身验还有什么方法没有？”
??我说：“那就直接问吧，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没什么好遮掩的。”
??曾肥说：“那好，秦哥，你就老实告诉我，那晚你们到底发生啥子没有？”
??我脊椎瑟瑟一抖，立即回答：“绝对没有，当时我把李延婷送到酒店后，我就回家了,你可以去问吕蕊。”我知道曾肥绝对不会去问吕蕊。
??曾肥靠在办公桌前猛烈地吸烟，一直沉默。
??我接着说：“曾哥，我看你还是去向李延婷问清楚，这种事情千万别赖在兄弟伙身上。”
??曾肥将烟头朝烟灰缸里一按，说：“问过了，她说她肯定是，只是以前练过几年体操，不晓得有没有弄破。”
??我更加肯定曾肥已和李延婷上过床了，因为一个初恋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在相恋几天就直白白地问女友是不是处女。曾肥肯定是和李延婷ＳＬＥＥＰ后发现床单上没有血迹，脸色难看，老练的李延婷向曾肥解释自己曾经练过体操，说不定还对曾肥发过誓。曾肥半信半疑，就来问我。

??一个大学毕业的美女，穿着性感，进酒吧就像进自家寝室一样随意，这个美女有多少可能是处女？这么简单问题我就不明白曾肥为什么想不通。后来经我仔细推敲，得出一个近乎于真理的结论，那就是：从处男眼里看到的男女关系，大多是纯洁的。他们会将心比心地认为对方也同自己一样保存着贞操。
??我吐出最后一个烟圈，对曾肥说：“李延婷说的不是不可能，这种问题深究下去没意思，还不如和她好好过日子。”
??曾肥说：“那你的意思是她真的是处女？”
??我将烟灭掉，说：“我直觉应该是。”
??
??出来时，李延婷和林娟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我们。林娟见我走过来，起身说她该回去了，明天要上班。我说让我送送你，林娟说好啊。我跟曾肥握手言别，回头望望李延婷，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插在裤兜里，在初秋的夜里，脸上有一种凄凄凉凉的美。我鼓起勇气，刻意挺起胸脯，径直过去对她低声说：“曾哥真的很在乎你，有些事你不说永远没人知道。”李延婷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很复杂，是厌恶？是感激？是诧异？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李延婷并不爱曾肥，至少现在不爱。对于一个自己爱着的人，在这个问题上女人是不会隐瞒的。其实爱或不爱真那么重要吗？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好好过日子，这就足够了。
??曾肥把我和林娟送上的士，我们挥手作别。汽车发动时，我隔着车窗看见曾肥脱下外套披在李延婷身上。我全身突然瘫软下来，心想：自己不顾兄弟情谊，一心帮李延婷遮掩曾经的过失，我的出发点究竟是什么？这样做对吗？
??
??到林娟家门口时，已是凌晨了。
??林娟让我上去坐一下，我说你就别跟我客套了，林娟说她是真心实意的。我故意问她怕不怕明早上班迟到，怕不怕她男朋友吃醋。林娟说她还不知道男朋友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我说太好了，那我今晚可以不回家了，林娟说我又没赶你。我一听，心里一阵窃喜。
??林娟叫我先洗个澡，洗澡时我小弟弟一直是硬着的。边洗边幻想着两个人挤在单人床上的滋味。我洗完出来，林娟从冰箱取出一瓶纯净水，从床头抱出一大叠杂志叫我先看着，然后望我一眼，换上睡袍进了洗澡间。我将杂志丢到一边，仔细观察起林娟的房间：小户型，整齐的书柜，一尘不染的地板，床单上绣着花仙子的图案，墙上的灯发出柔和的光，整间屋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香，不太像有男人来过的样子。我站在林娟书柜前，目不转睛盯着柜子里的书，脑袋里严密地构思着今晚和林娟ＳＬＥＥＰ的策略，我认为成功的机率是很高的。
??然而，林娟洗完澡出来我才知道自己的算盘打错了。林娟和我以往认识的女孩不同，她是那种很理性能自制的人。她无论何时都笑吟吟的，情绪很少波动，这类型的女人特别棘手。夜晚，季节，气氛，烛光，甜言蜜语等等对她们影响都不大，要将她们弄ＳＬＥＥＰ，最重要的是时间。
??林娟从墙柜里拿出一个枕头和一床被单，弯着腰在沙发上给我铺床，然后笑吟吟地拍拍手说：“好啦。你睡这里，看行吗？”
??我望着林娟被蒸得红朴朴的脸儿，顿时热血上涌，说：“我这人睡哪都行，可是，你就不怕我半夜撒尿回来睡错了位置？”
??林娟一边脱浴帽一边说：“你这人嘴上油滑，我看你心里未必就那么油，你还是很有安感的，要不我怎么会让你睡这儿？我也不笨嘛。”
??我说：“你别自作聪明了，要是我半夜悄悄爬上你的床，你会不会报警告我强制猥亵妇女？”
??林娟一笑，说：“我相信你不会的。要是真那样，我也不会报警，我只会把整幢楼都吼醒。”
??这时，我已经没有和林娟ＳＬＥＥＰ的冲动了。林娟穿着纯白睡袍的样子在我眼里已不是性感尤物，而是一个纯洁的女神。当一个女人自爱自重，处处尊重信任你时，一切卑俗的念头都会因此烟消云散。
??
??那晚，我睡在沙发上，跟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我能闻到她的体香，听到她的呼吸。在这嗳昧的气氛中，我们聊破碎过的理想，聊生存的艰难，聊男女的情感，聊多灾多难的人生。那晚我睡意全无。天快亮时，林娟渐渐睡去，我依然清醒，从沙发上起来，穿好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回来，等着林娟起床。
??晨光从窗帘后面慢慢透过来，林娟雪白的小腿露在被单外面。我走过去给她盖好被单，蹲在床头，久久凝视着她熟睡的脸，看着看着，我猛地想起自己的初恋女友赵珊珊，胸口立即像针扎一样疼痛。

我常常问自己，
初恋那么纯那么真，
可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现在已懂得珍惜，
只是
眼里的世界早已换了模样。。。



　　　　　　　　　　　　　八
　
　吕蕊从河南郑州带了很多东西回来，有当地的土产驴肉、花生糕，清明上河图，一副玉制的象棋，以及在少林寺，开封府，清明上河园，黄河边照的相片。我问吕蕊这十几天是去培训的还是去旅游的，吕蕊咯咯咯地笑，吊着我的脖子说还有专门为我买的。我问是什么，她 从包里拿出一条帝豪香烟在我眼前晃动几下，说这是郑州的特产烟，规定我每天只准抽一支。我说上海的中华成都的精品娇子云南的咀玉溪重庆的龙凤呈祥老子每天都一包一包地整，郑州的烟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每天只能抽一支。吕蕊听完立马跟我较上了劲，她说好哇，“你就不要抽我的烟，你去抽它们好了，吸烟本来就不好，你钱也赚不了几个，还跟我提劲一包一包地整！”

　 我从吕蕊身后一把将其抱住，双手握着她的乳房，边吻边说：“婆娘，不说这些了，来，我们好好销魂一下。”
　 都说小别胜新婚，吕蕊走后，我有半个月没尝到女人是什么味道了，现在已情难自禁。吕蕊开始还反抗两下说她没洗澡，我说这时候还洗个棰子洗！抱起她就往床上扔。吕蕊落床时唉哟一声，我刚冲过去，她就向我反扑过来，我操，她的力气比我还大。

　 吕蕊所在的是中国航天集团公司下属的一个分公司，在里面做审计工作。这几年没少到外面出差，光今年就去了郑州，无锡，珠海。我问吕蕊无非就是一个审计培训用得着跑郑州那么远，它妈的就在重庆不行吗。吕蕊说这是总部的安排，再说去培训自己又不出钱，当是公费旅游，又没人管你去那儿学不学得到东西。我说，吕蕊啊，你思想上啷个也堕落了。

　 刚认识吕蕊那会，她最大的理想是当一名女警，说穿上警服飒爽英姿没人敢欺负自己。后来石桥铺一个户籍警察执行公务时被六个歹徒乱刀砍死，也砍碎了吕蕊的理想。认识黄三后，吕蕊又梦想当一名诗人，说就算哪天混不走了还可以靠写诗吃饭，黄三死后，吕蕊毕业进入现在的公司，理想顿时变得简单起来，一个字：钱。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吕蕊不再喜欢诗词歌赋，不再关注人与人的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爱好变成了逛街购物美容？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嘴里再没说过钱钟书辛弃疾李清照，取而代之的是三星爱立信诺基亚？

　 我觉得，像吕蕊这类女人永远不会为逝去的东西伤感，更不会留恋。理想破碎后可能会痛哭流涕一阵子，但很快就能找到下一个奋斗目标，对于感情也是如此。这是现代社会一个很重要的生存法则，在千难万阻的生活面前，没有时间让你去悲痛自怜。午夜梦回时，脑子里留下的只有淡淡的青春记忆。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对生活的憧憬不像现在这样。那时的我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友善无欺的，感情是很重要的，钱是可有可无的。而现在，生活的真实面目一点一点显现，有人为了盈头小利而失信于人，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嫁给风烛残年的老头，有人失恋后的下一秒就能重新爱上别人。如果打算碌碌无为地过一生，那么生活就是美好的，如果想要有所作为，你才会发现生活的复杂与残忍。

　 吕蕊从枕下抓出一张手纸塞在两腿之间，说这下该让我去洗澡了吧。我说去吧，然后从床上慢慢起来，打开DVD，塞进一张歌碟，边抽烟边听歌。
　 走过岁月我才发现世界多不完美/成功或失败总有一些错觉/沧海有多广/江湖有多深/局中人才了解/生命开始情不情愿总要过完一生/付出真心不怕被你误解/谁没受过伤/谁没流过泪/何苦躲在黑暗里自苦自怜
　　　　　　　　　　 ――――刘德华《今天》

　 我发觉喜欢听歌的人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点自恋，还有就是内心孤单。吕蕊走后的这段时间我几乎每晚都是听着歌睡着的。

　 在刘德华的歌声中，我思绪飞得很远，眼前闪过许许多多面孔，有大学时的室友，死去的黄三，刚认识的林娟，浴室里的吕蕊，有过一夜情缘的李延婷，甚至守公厕的老头。这些在我生命中若即若离的人到底伴演着怎样的角色？我正胡思乱想时，吕蕊半裸着身子无声无息从身后压过来，我吓一跳说：“你干什么。”吕蕊说：“你躺在床上发啥子呆啊？屋里这么乱也不知道收拾！”我一听就觉得烦，叫吕蕊让开，“你腰这么粗把三十九英寸的彩电都挡住了。”吕蕊嗖地从我身上弹开，说：“好啊，有些人刚才要我时怎么不说我腰粗。”我问吕蕊刚才要她什么时，吕蕊踌躇了一下，大声说：“要老子Make Love时。”说完起身去照镜子，边照边问我腰是不是真的粗了。

　 经过多年的总结，每当吕蕊说我懒说我习惯不好或怎样怎样时，我都装着突然发现吕蕊的皮肤变黑了，身体长胖了，或者脸上有痘痘了，吕蕊的注意力马上就会转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这时候，我便悄悄把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收拾好，然后等着吕蕊来问我她漂不漂亮。

　 这十几天我一直没打扫过清洁，拖把都是焦干的。吕蕊从镜子里看见我蹑手蹑脚冲拖把的样子，急急巴巴地叫我去床上躺着，别给她添乱了。我躺在床上，看着吕蕊有条不紊地打整着整个房间，心里一阵愧疚。这几年，家务事基本上都是吕蕊做的，虽然她边做会边对我发脾气，但做完之后还是会双手吊着我的脖子俏皮地问我：“老公，我能不能干？”我爸妈就特别喜欢吕蕊，说现在的女娃娃娇骄二气太重，要找一个像吕蕊这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孩太难了。爸妈从没见过吕蕊，只是听我偶尔提及吕蕊的事，就下了这样一个定论。但不管怎样，父母喜欢归父母，我对吕蕊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自己也说不清楚。

　 吕蕊将最后一个碗放进厨柜时已大汗淋漓。她回过头对我说还要洗个澡才行，说着唉声叹气进了浴室。我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淋浴声，想起几天前的晚上，我在林娟家里洗的那个澡，以及那晚对林娟卑劣的想法，我腾地从床上跳起，冲进浴室，一把将吕蕊抱住。吕蕊先是一愣，然后使劲挣扎，说神经病你要干嘛。我将她越箍越紧，温热的水哗哗哗地淋在我新换的内衣上。

　　如果将男人分为好男人跟坏男人两种，我认为许多男人都愿意当好男人。虽然坏男人一辈子可以占有许多女人，好男人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女人。但是坏男人拥有的是数量，而不是质量，他们能得到女人的眼泪，却得不到女人的笑容。心里自然没有真情可言。然而，这世间没有谁生来就是花心的，玩世不恭的，可为什么十几年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会这么大呢？就像《黑洞》里的聂明宇在临死时说的：有些人明明知道这是在犯罪，可为什么还要去呢。

　 大二下期的圣诞节，我送了吕蕊九十九朵玫瑰，吕蕊低着头答应了我。那晚我激动得彻夜难眠，我相信，那时候，我是爱吕蕊的。
　 和我相恋后的吕蕊常跟黄三一起上自习，没事就往黄三寝室跑，跟黄三的女友为玲也很亲密。那时我问吕蕊是不是喜欢上黄三了，吕蕊说：“神经病，如果喜欢，啷个会跟他女友玩这么好？”我说：“你跟他女友玩这么好，是因为你想从她口中多了解一点黄三。”每当说到这里，吕蕊就开始怀疑我的性别，问我是不是男人，啷个一点肚量都没有。我一听火冒三丈，拍着桌子说要是没肚量早就跟你吵起来了，会像现在这样轻言细语对你罗嗦吗。

　 那段时间我们为这事经常吵，恋人之间吵架跟Make Love一样，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吵多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了。后来我改变了策略，对吕蕊说就算你喜欢他也没什么，喜欢又不代表爱，黄三这么优秀连我都喜欢，这很正常，可你瞒着我就不对了。吕蕊这才遮遮掩掩地说她不是喜欢，只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崇拜。我不再说话了，答案已经很清楚，崇拜跟喜欢只是一线之隔。

　 从那以后，我常常想起赵珊珊。我问老天爷，为什么我与吕蕊的恋爱就没与赵珊珊的恋爱那么纯粹那么自然那么让人高枕无忧呢？

亲爱的　快牵我的手
我们一起将世界
垫在屁股下面。


　　　　　　　　　　　　 九
　 中秋节前一天，我跟吕蕊买完月饼回屋，老妈打来电话，问我明天回不回家，说想她见见未来的儿媳。我说不能肯定，要问吕蕊。
　 吕蕊接过电话一口一个伯母，亲热得像是我妈亲生的，但到关键问题上话锋一转，说明天公司要派她到厂里检查6S，只有法定假期才能回来。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好，现在年轻人就应该以事业为主。然后叫我听电话，说国庆节如果不回来春节一定要回家看看，爸爸从院长位置上下来了，还得了糖尿病。我笑着说有时间一定回去，还安慰妈妈：“老爸现在两袖清风，无忧无虑，糖尿病又算个什么。”

　 挂了电话，喉咙有些刺痛，想想自己大学毕业后就很少回家，而每次回去都像赶庙会，匆匆忙忙地来匆匆忙忙地走。去年回家我就发现妈妈脸上的肉彻底松了，老爸的头发根全白了。也记不得是在多久以前，我吃饭开始用大碗，爸爸开始用小碗。我心里有些难过，问吕蕊明天是不是真要检查6S，吕蕊点点头。我叹口气，说：“今年春节跟我回去一趟，都几年了，你也该见见我老妈子了。”

　 现在当父母的，子女工作落实后，最担心的就是子女的婚姻大事。比如我妈，这几年动不动就要我把女朋友带回去政审。而现在的男女关系实在脆弱，今天她还挽着你的手，说不定明天就被别人领养去了。我对妈妈说，如果哪天我带着一个女人来见你，这个女人就是你的儿媳了。我迟迟不带吕蕊回去就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搞不清自己能跟她走多久，我不想让妈妈失望。

　 吕蕊进厨房淘米，我在沙发上看报纸，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林娟打来的。她买了盒月饼准备明天送给陈主任，但一个人不好意思让我陪她一起去。我说好啊，我也想单独感谢感谢陈主任。林娟在那头一下雀跃起来，说：“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晚下班我俩就一起走喽。”我说要得，有美女做伴求之不得呢。挂了电话，我悠悠忽忽往沙发上一躺，嘴里哼着英文歌曲，没哼几句发现吕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眼睛被一种类似于醋火的东西变得比桌上的红椒还红。她双臂抱胸，浑身颤栗，对天花板发问：“说撒，是哪个美女嘛？”

　 我头冒虚汗，想这个问题若处理不当，自己很可能见不到明晚的月亮。我站起身，目不斜视走进厨房，将淘好的米放进锅里，瞬间明白七步呤诗的真正内涵。我对吕蕊谎称是所里一位大姐打来的，“她老公明天生日，可人在北京，她想给老公买件衣服寄过去，但她对男装不熟悉，不知买什么样式的，就叫我陪她去选选。她其实长得很丑，可你也知道，现在对女人一律统称美女。”

　 这段话无论从逻辑结构，或是我面部表情，都可以看出破绽，可吕蕊不知怎么就信了。她走进厨房，抱住我的腰，乳房贴着我的背，说这几年都没送过我生日礼物，问我介不介意。我顺水推舟，说有一点点，但都老夫老妻了不搞这些名堂也罢。吕蕊一笑，用额头撞我脖子，说不要脸，谁跟你老夫老妻啊！

　　　　　　　　　　　　　　十
　 林娟坐在立洋百货门口左顾右盼。我悄悄溜到她身后，蒙住她眼睛，林娟头也不回就叫出我的名字。我失望地松开手，想女人的直觉真它妈准，想搞点意外惊喜都不行。
　
　 我问林娟带了多少钱，林娟说四百多，我说你又不想升官，送这么贵的礼是不是奢侈了点，林娟盯着我说她不像某些人没心没肝，“陈主任平时这么关照我们，四百多的礼物就心疼了？”我一时无语，跟着林娟进了立洋百货。

　 请客送礼拉关系这些现像我从小目睹到现在。
　 小时候，爸爸当民庭庭长时，家里就常来一些陌生的人。这些人进屋后有一些共同特征：一，满脸堆笑点头哈腰。二，看见我的第一眼就会称赞我看起来很聪明。三，看见我妈必定会说她很年轻。四，手里一定提着烟酒或者某个地方的特产。五，坐在客厅一两个小时不会走。六，好不容易走了，他们坐过的沙发上必定会不小心留下一个信封或者一个塑料口袋。

　 还有一些人，不知道什么叫门铃，只会用手铛铛铛地猛烈敲门，这些人也有一些共同特征：一，门刚打开，一股异味扑鼻而来。二，衣服颜色一般是深蓝系列，春夏秋冬一律丝袜配胶鞋，或者光脚配布鞋，进门绝不会脱鞋。三，提一个巨大的编织口袋，里面装着城市里看不到的各类飞禽走兽。四，进屋后将编织带朝顺手的地方一扔，不等我们安排就自行坐好。五，烟瘾特大，除了烟灰缸，对他们来说，整间屋都是烟灰缸，放屁的声音还特别响亮。六，语言表达能力不强，一件事半天说不清楚，一旦说不清楚就咚一声给你跪下然后哇哇哇地哭。让人不同情都不行。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发自内心的同情这些找我爸开后门的人。因为从他们嘴里听到的几乎全是的人生如何如何苦难，被人如何如何冤枉，希望爸爸如何如何开恩。以后又将如何如何感谢。那时我常被这些人说得热泪盈眶，他们人一走，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央求爸爸别判他们有罪，弄得我爸哭笑不得。

　 后来人稍稍大了，懂得人世间原来还有欺骗这个东西的存在。当然，我同样会做出同情姿态，只是心态已悄然变化，不再真正地相信谁，可怜谁。书上说这是一种外热内冷的政治家性格。

　 一盒四百多块的月饼放在平时，卖四块钱我都不会买。这么贵的月饼，包装倒是精美，但口感欠佳，分明是拿来看的而不是拿来吃的。就算当礼品送，被送的人未必就吃得下，大多还是收起来或者转送，这样你不吃我不吃，送来送去，送到生霉的不在少数。林娟掏钱准备买时我劝她要不要考虑一下送点别的。其实林娟也有些犹豫，问我想送什么。我说我们各出一百五，送两条红娇，这样老陈受用些。林娟问为什么不直接送一条中华，我说如果送中华，老陈搞不好舍不得抽而拿去卖了，那还不如直接送现金，红娇属于中档烟，有点能力的人都抽得起，而且两条烟起码要抽一个月，至少这一个月老陈会惦着你跟我的。林娟听完我的论证，问我读大学时是不是经常考试不及格，最后没办法请老师开后门，久而久之便将拉关系的玄机窍门掌握得炉火纯青。我说切，“这也值得学，搞法律的谁不懂？”

　 收银台漂亮的小姐用黑色塑料袋将两条烟包好递给我，再展开一个微笑，用令人飘飘欲仙的声音说道：“先生请慢走。”
　 我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戏林娟的机会。我将林娟拉过来，对收银小姐说：“你还没对我女朋友说慢走，这两条烟可是她出钱买的。”
　 收银小姐一笑，补了一句两位都请慢走。随手把几个硬币装进袋子里。

　 我的女朋友满脸通红，我得意洋洋的把她拉到穿衣镜前，问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林娟终于忍不住，伸出小拳头，对我做出一个欲打的姿势，说：“秦空，你要是再乱说，我，我就打你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林娟生气。准确地说，这也不叫生气。

　 到目前为止，我对林娟仍没有过份的言辞举动，跟她在一起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时不时像刚才一样逗逗她，这不能说是大哥哥对小妹妹的关爱，也不能说是一头色狼正在勾引无知少女。我不清楚自己对林娟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如果说我和所有年轻女**往的最终目的是ＳＬＥＥＰ，那么林娟就是一个例外。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如此开恩，就像我不知道跟吕蕊已有五年的感情可为什么还要在外淫乱一样。

　 从立洋出来，天色渐渐灰暗，四周灯火辉煌，重庆的夜景像刚从浴室出来的少女，美到极至。

　 今天是中秋，万家团圆的日子，街上行人寥寥可数。吕蕊却在今晚去检查什么6S，也不知道公司这样是违反《劳动法》每日工作时间不超过八小时的规定，还屁颠屁颠地说是去了肯定又要得好大一盒月饼。想起来就鬼火冒！

　　我肚子饿得咕噜作响，和林娟去明日百货吃麦当劳。我要了一个汉堡一根鸡腿一杯可乐。林娟要了一个汉堡和一杯奶茶。我咬一口汉堡，问林娟今晚怎么不回家，林娟说怎么不回啊，吃完就回去。“我问你现在怎么不回家，中秋节还跟我这个看起来很犯罪的人在一起。”

　 林娟低下头，摆弄着插在杯里的吸管，说他父母都在湖南，毕业后同学们各奔天涯也很少联系，就这样一个人了。
　 我突然有些同情林娟，因为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刚想搞个笑造造气氛，林娟反问我为什么跟她一样中秋节还一个人。
　 我机智地回答不是一个人，因为还有这么乖的一个小姑娘陪着我。
　 林娟一笑，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我有没有女友。
　 我嗫嚅了很久才说有，答案公布后，将脸藏在汉堡后面，露出眼睛，偷偷观察林娟的表情。
　 林娟并不看我，只是将吸管放进嘴里，用力吸着杯里的奶茶。喝到一半时，才将吸管吐出，心事重重地舒口气，笑着对我说她真傻，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叫我不要笑她。

　 见林娟如此表现，我第一反应是她爱上了我。但紧接着的逻辑推理马上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首先，对于成年女性来说，爱上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次，林娟较其它女性青年更为稳重理性，更不易动凡心。再其次，自己没钱没势,林娟凭什么爱我？换在高中时代，如果有女孩像林娟现在这样，我几秒钟内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然而这几年，自己一直潜心研究的是如何与女性发生肉体关系，至于捕捉女人思想感情的技能，则逐渐荒废。

　 我问林娟呆会要不要送她回家，林娟摇摇头，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她说她现在很累，想回家了，叫我也早点回去陪女朋友。在沙正街的士站，我刚把林娟送上车，就看见曾肥搂着李延婷远远走来。这肥崽儿对我一脸坏笑，说秦哥今天可是中秋，想不到，想不到啊！我不停问想不到什么，然后扯着他领带，举起拳头，朝他身上一个劲问候，说崽儿你最近又长肥了，生活过得滋润哟，一套组合拳问候完毕，看看李延婷，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曾肥说他本来是到三峡广场看水幕电影，却在这儿逮着我跟林娟幽会。我说你龟儿别想歪了，我跟林娟只是普通朋友，吕蕊还在家等我，先走一步了。

　 在外人面前我从没想过要隐瞒什么，曾肥这几年见证过我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前年所里组织游九寨沟，我认识了一个导游，回重庆后，双方互有交配欲望，却没合适的地点，没办法便在曾肥的家里发生了关系。但我跟林娟的事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大学不过是一个染缸
再纯洁的女孩子进去，
都能染得面目全非。

　　　　　　　　　　　　　 十一

　 我回家时已经九点，吕蕊还没回来。
　 我将沙滩椅搬到阳台，躺在上面点燃支烟，悠悠然然地对着月亮吐烟圈。晚上一般都是吕蕊等我回家，我一回来，她就一副剥削阶级的态度要我解释这解释那，今天终于轮到我审她。我躺在沙滩椅上边想台词边得意，首先是要她解释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然后再问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最后再拍案而起问她有没有跟那个臭男人发生过关系。我越想越觉得好笑，最后摇晃着椅子，哼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其实我对吕蕊也不是百分百放心，以她前突后翘的外在条件，在大学里追求者就有一个加强连，和我ＳＬＥＥＰ后，仍有三名替补队员。

　 一号队员脸长得像9。11空袭现场，有趣的是此人嘴唇很少合拢，从面相学来说，双唇常开不合者，内心必定淫荡。因此一号选手单凭长相就被淘汰。二号选手看得出对吕蕊一片痴心，但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跟吕蕊在一起总是羞羞答答，这是泡妞之大忌，最终也黯然如局。不过吕蕊常跟我提起此人，一副陶醉万千的样子说看得出他是最爱我的，听得我眼冒绿光。三号选手是体育特招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此猛男最难打整，他不按常理出牌，对吕蕊一见钟情后，使出浑身力气胡搅蛮缠，让我很是头疼了一阵。喜在三号选手最后另结新欢，主动弃权。三年后，此猛男从石门大桥纵身跳下，自杀身亡。

　 关于特招生自杀之谜，当时有二个版本。一个是说特招生的女友见了初恋男友后，回来跟特招生说分手。特招生那年二十二岁，但从未分过手，因此不答应分手，但女孩去意已定坚决要分。于是，特招生一手掐住女孩的喉咙，一手从柜上抓起一把板手，朝女孩头上铛铛铛地往下猛敲，女孩当时便被特招生从一米六八敲成了一米五八。四小时后，杀人犯就跳了石门大桥。

　 另一版本是说，特招生的女友跟初恋男友发生性关系后，被特招生察觉。特招生正准备刑讯逼供，不料重庆女人吃软不吃硬，女孩用最恶毒的重庆言子儿破口大骂，骂完还讥笑特招生是个无能，被戴绿帽也正常。特招生听完，默默地操起一把扳手，默默地站在女孩身后，对着女孩的头默默地一敲，女孩便默默地倒下。特招生默默地睡了一觉后，再从桥上默默地跳下。

　 吕蕊听了特招生的传闻后，抱着我一个劲地表示后怕，我轻轻拍着她的脑袋说，别怕，不还有我在吗。吕蕊说，看来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还是你最好。我说，那当然。

　 而我真的那么好吗？在我心里，自已顶多算一堆好看的垃圾：没事业心，懒惰，生活闲散，得过且过，不负责任。就连我认为很猪的曾肥，其实都比自己强。曾肥虽然情商不高，不懂怎么取悦女人，脑袋里装的东西也不多，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曾肥能够踏踏实实吃苦耐劳地赚钱，并且把这些钱毫不吝啬地拿给女人花。而自己，除了一张油嘴，除了那点叽叽歪歪的法律服务的报酬，还剩什么呢？

　 月亮已经圆到不能再圆的地步。我怔怔地望着天，觉得今晚的月亮像极了解放碑周围女人的屁股。
　 快到凌晨，吕蕊还没回来。

　 我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心头涌起种种设想：被劫色了？被灌醉了？正躺在老板的床上？我打开房门，将走廊灯悉数打开，站在走廊上向吕蕊回来的必经之路张望。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是爱吕蕊的，也明白了吕蕊每晚等我的心情。我想，等吕蕊回来后，就算刑讯逼供也要让她解释清楚为何这么晚回来。

　 听到钥匙钻门的声音时，大约是凌晨一点。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门口将吕蕊紧紧抱住，嘴里不停地念：“它妈的啷个这么晚，啷个这么晚。。。。”我帮吕蕊接过公文包和几大盒月饼。吕蕊眼含泪水说她想洗个澡，我马上去浴室将水温调好，毛巾沐浴露洗发水准备齐。这时，我完全没想到要吕蕊给自己一个交代，满脑子都是喜悦，心想，人回来就好。

　 洗完澡出来，吕蕊咚一声倒在床上，将头埋在我怀里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预感某个男人将要让我把他变成太监。我用手抚摸着吕蕊的头，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吕蕊摇摇头一语不发。我心慌意乱的说：“你说吧，就算你跟谁发生什么了，我也能承受。”

　 吕蕊在我大腿上狠命一拧，我惨叫一声问她是不是疯了。吕蕊这才抬起头说她不想干了，原因是压力很大，还没一点点个人的空间。我单刀直入，问：“你今晚是不是被老板那个了？”刚一问完，大腿又是一阵火辣辣地痛。吕蕊狠狠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老子是随便就被人那个的吗？！”

　 原来，今晚吕蕊跟几个同事负责检查生产车间的6S现场，九点检查就结束了，但车间张主任却非要请检查组去吃大排档。张主任四十来岁，跟我们差了一个时代，完全不理解年轻人希望的私人空间。一个劲说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面对张主任盛意拳拳，吕蕊他们不好拒绝，这一吃就吃到快凌晨。

　 听吕蕊这样一说，我也能理解，内地的人无论什么事，总爱往别人家里跑，上级动不动就要求下级陪吃陪玩。而在深圳等发达地区，无论公事私事一律在外面谈好，正规的公司很少要求员工加班，特别尊重别人的隐私跟私人空间。

　 第二天就是周末，吕蕊说她想把这工作辞了，明天去人才市场转转。我说，你再考虑考虑，现在工作不好找，况且你手上的工作也挺不错。吕蕊说，但我好害怕。我问她怕什么。她说她也不知道。我正考虑如何回答，吕蕊用手轻轻地握住我下面，柔情万千地说：“老公，我不工作了，你养我好不好嘛？”我说行行行，但现在不行。吕蕊继续发嗲：“那要什么时候才行啊？”我翻过身将吕蕊压在身下，气喘吁吁地说：“老子受不了了，现在就行！”吕蕊咯咯地娇笑。我伸手关了灯，随后，吕蕊的呻呤声在黑暗里一起一伏。

当你闭上眼睛
熄灭的烛火突然亮起
枯死多年的长草渐渐发绿
高楼大厦也消失无迹
你却永远寻不回
那道深爱的背影。

　　　　　　　　　　　　　　十二

　 我从政法大学买来一套司法考试教材，在上班时间玩命地看起来，看得所里人纷纷刮目，表扬我有上进心，还喋喋不休地讲大道理，说什么业务上的探索是没有止境的。。。。。。我懒得理他们，自己想跳槽打算只告诉了林娟。林娟诧异地问我为什么，说这不太像我的个性。我咂咂嘴唇说，你认为每月拿一千多的工资是件很光荣的事吗。林娟说对她而言算可以了，但一个大男人是应该多学点东西，将来好出去闯一闯。

　 学法律的人，择业范围很窄，不是当公务员，就是律师，要不就是进企业当个法律顾问，要不就像我这样在所里搞点法律有偿服务。现在比较吃皮的是公务员，但随着社会进步，我相信律师这个行业肯定会比公务员好。如果律师的个人魅力到了位，年薪十万也只是个小数目。其实我最担心的倒不是挣钱的多少，而是一不小心成了大律师，会不会跟群众产生距离，会不会因此泡不到妞？关于这个问题，我曾咨询过中豪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名律师，名律师吐着烟圈说我想得太多了，律师本来就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而且，大家都是靠劳动挣钱，凭智慧吃饭，不偷不抢地啷个找不到老婆。

　　司法考试是中国现在最难的国考，里面的案例题千奇百怪，加上自己几年没摸过书本，读题都有些犯晕。一次我做完一套模似题，一兑答案，发现自己的命中率竟高得惊人―――几乎是做一题错一题，拿给林娟做，她也只对了一半。我对林娟说题太难，时间仓促，这个进度不行，得辞掉工作到政法大学租个房子安心准备一年。
　 林娟认为我在搞笑，问我有必要这么拼吗，今年考不上不还有明年吗。我说，为了不让自己喜欢的人活得太累太委屈，很有这个必要。林娟眼睛卟地一闪，说她很羡慕那个人。我说，你别乱想，那个人是你也说不定。林娟摇摇头说，这不可能。对白结束，眼前的空气慢慢凝结，我久久凝视着林娟如十七八岁少女一样清澈的眼睛，心底涌起一丝久违地痛。

　 我听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未来的风景越美，那么，他对以前留下的遗憾就越不能释怀。而眼前的林娟：纯美的脸庞，白皙的肌肤，淡淡的发香，披肩的长发，温柔含蓄的笑容，这些总是时不时让我触碰到近乎遗忘的过去。

　 当你闭上眼睛
　 熄灭的烛火突然亮起
　 枯死多年的长草渐渐发绿
　 高楼大厦也消失无迹
　 你却永远寻不回
　 那道深爱的背影。
　　　　 ―――《重拾》

　 我问林娟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她说，男朋友啊，宁缺勿滥。

　 我告诉吕蕊自己准备辞职，她以为我找到更好的工作，兴奋难抑，抱着我一阵猛啃。当我说辞职是为了考律时，吕蕊陡然焉了下来，连珠炮似地问我她怎么办钱怎么办我们的未来怎么办。我说，我去考律不就是为了你吗。吕蕊问，辞职后的钱从哪来。我说你别管。吕蕊叹口气说，那随便你。我说，你再坚持一年。
　 在辞职的前一天，我仍有些举棋不定。辞职就像跟女友说分手一样，分手前就得想好，将来能找到更好的吗，分了手会后悔吗。我想，辞了职，万一又没考上，到时又没工作啷个办。好在陈主任笑眯眯地对我说所里的大门随时为人才开着，只要我愿意，随时欢迎回归。我一听心里就有了底，想那两条烟的确没有白送。

　 我房子租在歌乐山下面。离政法大学只有几分钟路程。我租的房子是一个农家的三层楼。我住二楼的一个单间，隔壁是一对情侣，男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小老板，叫林志强，开托运公司的，女的叫杜芳，二十岁出头，是个在校大学生。我一看就知道两人是偷情的惯犯，否则不会选在这样偏僻的地方。

　 吕蕊第一次来这里时，林志强朝她屁股上一瞟，瞟完还对我心照不宣地笑。我心想你笑个棰子笑，老子是来读书的。第二天，林娟抱着一大堆为我准备的资料过来，林志强像观察天外来客般地望着林娟。林娟走后，他就过来打趣：“秦空，才一天，你就改善伙食了嗦？”话一说完，就听见杜芳就在屋里嘻嘻地淫笑。我冲姓林的友好地笑笑。心里暗骂：它妈的一对奸夫淫妇。

　 在歌乐山上租房的一般是两类人：一类是潜心做学问准备考研过级的，一类是偷情同居享受性生活的。最适合的还是后一类人。歌乐山人烟稀少，烟雾弥漫。白天，情侣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天地之间交配繁殖。夜晚，鸟叫狗叫虫鸣声的背景音乐是情侣们的阵阵淫声荡语。正是因为他们，使整座山都其乐融融。特别是录像厅老板，由于学生们废寝忘食地看黄碟，向我们撒的烟都是中华。在这里，谁会想到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一片革命圣地？谁会记起五十多年前在这里牺牲过的先烈们？

　 吕蕊来过几次，每次来都提些零食，香烟，或者一箱伊利牛奶。第一次来时，她进屋就抱怨我怎么住这么高，手都提软了。我问她怎么不叫个棒棒。她说下次一定叫，而且还要把她一起抬上来。我笑着说又不是抬猪，然后抱着她就朝床上按。吕蕊一阵惊叫，说现在不行不行，光是上山就很累了。

　 对一个孤独的男人来说，夜深人静时，女人的肉体是最好的陪伴。可是，由于要上班，吕蕊很少在山上过夜，光靠打电话发短信显然不足以止渴。后来我想了个办法，叫吕蕊把内裤脱下来放在我枕头下。一到晚上，孤独跟饥渴齐涌而来时，或者隔壁的女孩开始叫春时，我就拿出吕蕊的内裤，裹住老二，上下移动，直到高潮。

　 一人呆在山上，除了看书，还可以领悟到许多喧嚣尘世中无法领悟的思想。清晨我洗漱过后，吃完早点，就靠在屋后一棵大树下背法条。到了中午，午睡一小时，然后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做习题。晚饭后，到山间的小路上散散步，悠悠闲闲地抽只烟。在天渐渐黑透的时候，我就快走到那块大石旁了。这时的歌乐山比白天更安祥宁静，轻轻叹口气，都会惊走栖留在树枝上的鸟。我身子周围是深秋的落叶，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头顶飞来绕去，大石边偶尔会路过一条瘦骨嶙峋的狗，近处是参天的树、淡淡的炊烟、影影绰绰山的轮廓。远处是刀砍斧削般的高楼、被夜灯染得色彩斑斓的天穹。我坐在大石上，冥思苦想自己曾拥有和失去的东西。在我快要忘记时间的时候，一些早已尘封的往事在我与眼前的景色间飘忽不定，无数的面孔像潮水般涌来又退去。我几次伸出手，试图能触摸到它们，却什么也摸不到。

　 坐在大石上，我沉浸在以往无法释怀的故事里，这种无法释怀产生的痛苦让我顿悟到许许多多的哲理，然而这些哲理在突如其来的痛苦面前却没有丝毫作用。望着远处自己深爱着的美丽山城，恍恍惚惚间，我觉得它有几亿光年那么遥远。

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看着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孔，我想，要是再过四年，这些年轻的脸又会变成怎样？当他们重回校园，是否还记得那些破碎一地的梦？他们的笑容那么甜美，内心的苦难是不是同样深重？


?　十三
??快到元旦时，曾肥打了个电话来，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歌乐山。曾肥问怎么还在山上，是不是想当神仙。我说你少罗嗦什么事。曾肥说他准备在元旦和李延婷结婚，请我和吕蕊去喝喜酒。我说一定来。曾肥说那好到时就不再通知了。
??挂了电话，我想，这对金童玉女果然修成正果了。

??十四
??爸爸将两万块钱寄给我时，我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绝不辜负这两拓钱。后来在临考之前，我想起这句誓言才觉得后怕。因为没有人能预料到他的下一步会怎样。没有到那一刻，你便永远不知道面前是一马平川，还是万丈深渊。所有的誓言承诺不过是骗人骗己的谎言。
??
??林娟这几个月来过三次。第一次是为我送资料，坐了坐就走。第二次来，我正在林志强屋里斗地主，林娟问我看书怎么看到牌桌上去了，我当时正当地主，被斗得狼狈不堪，气乎乎地回答：“小妹崽儿懂个啥，站一边去！”话一说完心里就后悔了。林娟乖乖地站到一边，一直看着我。杜芳出了一把拖拉机，说报单了。我气得将牌往桌上一扔，说老子不打了，今天撞鬼了，手气这么霉。然后递给他们六十块。杜芳接过钱，鬼头鬼脑地对我笑，说：“秦空，美女来了，你们忙到去干啥子嘛？”我看看林娟，依然淡然自若地站在门口，再看看杜芳，心想两人都是同一年龄段，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
??
??天快黑时，我和林娟从歌乐山下来，到政法大学后门的蒙古人饭店吃饭。
??蒙古人饭店是政法大学附近档次最高的学生饭店。里面人不多，在座的都是勾肩搭背的情侣。现在的大学，谈恋爱的人比搞学问的人多，这很好理解，我上大学时，德育老师在第一堂课就鼓励我们大学里面一定要谈恋爱。理由是只有恋爱才能让人的心智真正成熟，在恋爱与失恋中人才会长大。如果一个人从没恋爱，哪怕他念到硕士博士，也依然只是个孩子。我把这段话当圣诣，朝着老师定立的目标，孜孜努力，四年来，我分别让四五个女孩一夜长大。
??
??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看着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孔，我想，要是再过四年，这些年轻的脸又会变成怎样？当他们重回校园，是否还记得那些破碎一地的梦？他们的笑容那么甜美，内心的苦难是不是同样深重？
??大家好，我叫秦空，理想是当一名律师，希望能同大家渡过这四年愉快的大学时光。入学第二天，我向全班同学这样自我介绍。
??
??我点上第三支烟时，林娟轻轻一咳，劝我少抽些烟。我说你听过饭后一支烟胜过活神仙没有，话没说完林娟立马给我上了一堂养生课，详细罗列出吸烟的种种害处。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林娟说她不是关心我而是关心她自己，说完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将视线移开，叫服务生端四瓶啤酒上来。林娟劝我不要喝。我说，很久没在大学里喝过了，一定得喝。
??这几个月我滴酒不沾，两瓶啤酒下肚，就感觉天在自转。一出饭店，秋风吹得我直打冷战，突然感觉胃里有东西往上窜，我连忙站在路旁，扶住一颗树，伛着腰大吐特吐。林娟站在身后，不断给我捶背，问我舒服些了吗。我拿出张纸在嘴上一抹，抬起头对她嘿嘿嘿地笑，说：“你现在的样子好美。”林娟说：“美你个头，叫你不喝你偏要喝，这下现场直播了！你满意了吧？”说着把我扶到旁边的条椅上。
??
??校园的夜灯渐渐明亮，眼前来来往往的人如鬼魅一样穿梭不止。我突然觉得这些穿梭不止的人像极了一个个故事的起头跟结尾。他们彼此擦肩而过，又彼此停歇逗留，从而汇成今世一段段因缘。
??
??不远处另一张条椅上坐着一对大一模样的情侣。那男孩斜躺在女孩怀里，女孩用一个小勺子在男孩耳朵里轻轻掏着。男孩闭上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看着这画面，我的心剧烈地震了一下。
??
??“秦空，你千万别动啊，戳到眼睛我可不负责。”七年前的一个清晨，赵珊珊抱着我的头说。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她怀里，看着她用小指指尖从我左眼角轻轻挑出一颗黄粒，摊在手心给我看。“呵呵，我挑出了好大一颗珍珠”赵珊珊轻柔地说。我很不耐烦地回答是啊，“好大一颗眼屎。”
??在政法大学晚秋的黄昏，在学生如织的林荫道旁，我将林娟紧紧拥在怀里，撕心裂肺地呼喊：啊―――！林娟被惊一跳，以为我醉了，像个慈母一样抚摸着我的背，在我耳边喃喃地说没事没事。旁边那对小情侣抬起头愕然地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们，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林娟的披肩直发上。
??
??当天晚上，林娟留在了我的床上。
??林娟将我扶回屋里，用温水给我敷了把脸。之后的一段时间便没有了记忆。醒来时是凌晨一点，二点，还是三点？不记得了。我记得自己睁开眼时，她似睡非睡地坐在床头，我张开嘴，却说不出话，便伸脚朝她大腿用了用力。林娟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问我要不要喝水。我点点头，一瓶雪碧下肚后，嗓子渐渐润起来。我缓缓对林娟说：“你怎么不睡一会？”林娟迟疑一下，半开玩笑地问我会不会酒后乱性。我乏力地笑笑，说就是想乱，现在也没这个能力。林娟说：“那你睡床头，我睡床尾。”
??
??这个夜里，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回到家乡那片湖。我沿着湖岸不停奔跑。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梦里面我的脚步在积雪里很沉很重，却无法停止。直到最后，我在一颗黄桷树旁无声无息地倒下。自己仰面朝天，眼睁睁看着雪花渐渐覆没我的身体，眼泪凝固在眼前，如水晶一样晶莹纯美。
??
??第二天中午，我半梦半醒时，感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游走。睁开眼，看见林娟含笑的脸。她趴在床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指头在我脸上走路。我握住她的手说，你怎么这么调皮。林娟咯咯地笑，说：“看你还起不起床，大懒猪。”我怔怔地望着她，几秒钟时间，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轻轻闭上眼睛，慢慢将唇贴在我的唇上。
??
??我们热烈的拥吻翻滚。我的双手在林娟的背上来回抚摸，我用脚脱去她的内裤，手慢慢向隐私地带移去，这时，她的双腿突然本能地一夹，双手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让它杀进禁区。我们就这样静止不动了。过了许久，她的手才慢慢松开，我坐起来，低声问她是不是处女。林娟点点头。我心一颤，天人交战一番后，起身穿好衣服，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抖了抖递给过去。我拉开门，说：“你穿上衣服吧。”林娟问我到哪去，我说回避一下。
??站在走廊的镜子面前，我凝视着眼前的秦空：头发散发，面容憔悴，眼眶微微下陷，像是刚刚从地狱的最底层爬上来。我心里不停怒骂：你看看自己这副德性，你它妈装什么正人君子，你本身就是一堆垃圾！垃圾！
??
??午饭后，我将林娟送到210车站。林娟穿一件淡蓝色的长袖带帽衫，一条米色休闲裤，如果不是跟我站在一起，就像一个大一的新生。我站在她身后，正在犹豫该不该上前抱抱她，林娟却回过头，踮起脚尖，在我额上轻轻一吻。我马上搂过她的腰说，公众场后要注意影响。林娟说，不怕！因为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好人。
??我是好人？而且全世界都知道？哈哈，眼前的小姑娘真是天真烂漫得可以。不出意外明年我就会跟吕蕊结婚，而这时候我又在干什么？以前又干过些什么？像我这种在地狱里会被千刀万剐的人，第一次听别人说我是好人。

当你多年后偶遇自己的初恋情人，
请平平静静地走过吧。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有着你初恋情人一模一样的面孔
而你念念不忘的她，
早已死去。


??十五
??
??傍晚，林志强过来敲门，叫我下山吃烧烤。我说今晚还有事。林志强说：“你一个人能有啥事儿，龟儿是不是躲在屋里发射？”我问他发射是什么意思，他说是手淫射精的意思。我说日你个先人板板，老子又不是发射台能发射一晚上！最后林志强搂着杜芳悻悻离开。
??林志强走后，我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把衬衫扎进裤子，穿上西装，把皮带端了端，从箱子里拿出一罐雪碧，也跟着下山了。
??
??我一直很纳闷，像林志强这种男人，杜芳怎么可能看得上。或者说，像杜芳这样的人，林志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后来也就想明白了――垃圾，总是需要有垃圾桶来装！明白后就很羡慕这两人，毕竟垃圾跟垃圾桶可以互相包容。
??
??林志强老爸以前在四川某县当过国有企业的厂长，从建厂房，买设备，征地的费用中贪了不下五百万，这个事在县里人人皆知。在企业贪钱比在行政机关贪钱风险小多了，企业的帐本只保存十年，收回扣时又只有两个当事人在场，取证困难。如果人再聪明点，跟司法行政机关官员处理好关系，在职工面前假仁假义地多做些举手之劳，基本上不会翻船。前些年也有群众去检察机关检举过，最终也只是搬起石头打天。有了这五百万当然还不能高枕无忧，还得跑去外地做生意洗钱。就这样，林老爸用林志强的名字到工商局注册，在重庆开了几家托运部。生意好坏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贪了五百万，这辈子是够了。林志强家里有个老婆，那张脸长得很醒瞌睡，身高一米五四，体重却一百二。我一直想不通林志强为何不一脚把这肥婆踢了，名正言顺地跟杜芳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这肥婆面带猪相心中燎亮，把林家的发家史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她去检举，跟群众检举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
??从山上下来，四肢百骸顿感阵阵暖意。我在烈士墓找了家有包厢的网吧，还未坐定就迫不及待打开QQ，一如前几周，栀子花的头像仍然是灰色的。我喝了一口雪碧，将罐子铛一声放在桌上，打开一个Ｈ网站，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
??我记得上一次跟栀子花聊天是来歌乐山的第二个星期，也就是跟林娟ＳＬＥＥＰ的前二个星期。我跟她讲了自己职辞的事，讲了林志强和杜芳的事，还有一些日常的生活感悟。好像还有，对了，想起来了，还给她讲了林娟的事。我告诉了栀子花，林娟很像我的初恋女友赵珊珊。我还清晰地记得，栀子花当时发了十几个惊讶的表情过来，后面附带着四个字外加一长串问号：不可能吧？
??我告诉栀子花，林娟不是长得像赵珊珊，也不是身材像，是感觉很像。栀子花回复：哪有这种事？你该不会是想追人家而找的借口吧？我回复：绝对不是！我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我愿意自断双臂！你知道我从不拿赵珊珊开玩笑。

　　后来的对话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晚回到租房时已深夜一点半，一个人上山时，周围月光憧憧，树影婆娑，面前的歌乐山就像一个庞大的黑色怪物！我吓得心里嗵嗵直跳，不知怎地，这时候我不自觉地就想到了赵珊珊，想到赵珊珊，全身一下热血沸腾，心想：怕个棰子！大不了就是死嘛，老子今晚见鬼杀鬼，见妖除妖！
??
??Ｈ网站对我的诱惑早不如当年，浏览完整个网站跨下依然萎靡不振。我百无聊奈地关掉所有网页。准备离开时，看见前面包厢有个女孩正在发伊妹儿，我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坐下打开自己的邮箱，里面果然有三封信。
??第一封不知是谁发来的，说我中了三百万大奖，欲知详情，请致电某某公司咨询。我意淫了几遍发信人的全家，然后丢进垃圾箱。

十六

　 因为是周末，吕蕊第二天很早就来了。她挽着我胳膊说想逛逛政法大学，然后去逛川外，重新当一回校园情侣。
　　换在平时我肯定要骂吕蕊装处，都什么年龄了还校园情侣！那天我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那天，哪怕她叫我围着重庆逛一圈我都会答应。

　 吕蕊在屋里化了个淡妆，背一个阿迪达斯的背包，换上一套阿迪达斯的网球装，将两瓶纯净水和一包心相映手纸放进包里，挽着我的手，嫣然一笑，说：“一切准备就绪，老公，出发！”
　 下山后，吕蕊问我先逛政法还是川外，我说政法里面全是些男性青年，有什么好逛的。吕蕊脸色一沉，问我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山上憋慌了想看美女了。我马上意识到不妙，拉着吕蕊一个劲朝政法走，边走边愤然说：“你即然这样想，那好，今天我们就只逛政法。”吕蕊憋着劲把我向后拖，说：“神经病，川外就川外，走！”我心里一笑。吕蕊啊！

　 男人爱看美女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自然向往。吕蕊也明白这些。可每次上街，她一发现我眼睛盯着别的女人经久不离时，轻则对我言语上讽刺，重则一顿暴搓。也难怪吕蕊，最初跟她上街，吕蕊走我左边我变成了左斜眼，回来时走我右边我又变成了右斜眼。并且，我一旦看见某个漂亮性感的女人就情不自禁地想和吕蕊共同欣赏：“老婆你看，前面那个婆娘的屁股长得圆不圆？”由于那时我俩相恋不久，吕蕊不好发脾气，只是一脸冷笑说：“神经，不是圆的难道是多边型的？”一年后，我再这样问，吕蕊对着我的头部就是几记勾拳，打得我直见满天繁星。然而，男人改不了打望，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一样。所能改变的，只是从明目张胆地看变成偷偷摸摸地看。

　 在川外的操场上，我跟吕蕊手牵手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说得兴奋了了，吕蕊便在我身前蹦蹦跳跳，还嚷着叫我背她。我说：“你现在变得像艘航空母舰，不比当年，我怕是背不动了。”吕蕊用脚踢我，说：“你现在的体型像是被压路机压过，背不动也正常。”说完对着我挑衅地笑，看着吕蕊笑的样子，记忆真的就回到了大学时光。

　 念大学时，我，吕蕊，黄三，为玲和曾肥最爱玩打背背仗。我背着吕蕊，黄三背着为玲，然后两对人互相奔跑，碰撞，扯拉，那边的女友先落地那边就算输。曾肥当裁判。这个游戏黄三很明显吃亏，可每次都是他先嚷着要玩。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说漏嘴，我说黄三，“干脆让为玲背你可能还轻松些！”话一说完颈子上就像针扎一样疼，吕蕊对我用完九阴白骨爪后问我会不会说话。我看看黄三，他波澜不惊，说：“秦空，我可未心会输，说不定我比你更灵活些。”
　 黄三死后，我就很少背过吕蕊了，而且和她在一起时的记忆大都模糊了，甚至刚到今天就忘了昨天发生过什么。黄三死前，我对于吕蕊的记忆是那么清楚，那时候，她爱吃什么菜，爱看什么书，爱穿什么牌子的衣服，爱去什么地方散步，对了，还有，她看着黄三的眼神，这些，都在我脑子里面根深蒂固。
　“吕蕊，你真的爱我吗。”黄三死后，我这样问她。她伸过手用力捏捏我的鼻子，说：“我不爱你，你叫我去爱谁呢。”

　 “秦空，你爱我吗，你一个人住在山上想我吗？”在川外的学生食堂，吕蕊突然问我。
　 “我不知道爱不爱，只是我每当看见别的情侣时就会想到你，看书时书里的文字是你，看电视时电视又变成了你，拉肚子时。。。”
　“行了，别说了，好恶心。”吕蕊打断我的话，然后盯着我呵呵呵地笑。
我说：“就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笑起来很美，就像个未经人事的孩子。”
　 吕蕊说：“好老公，以后你多赚些钱，让我笑得更开心，你不就更喜欢我了？”
　 我说：“但愿如此吧。”说完心里一下沉重起来。
　 吕蕊说：“老公，你干嘛不说话了？是不是想到司法考试的事了？” 吕蕊不愧跟我在一起五年，对我察言观色猜心理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我说：“ 是的，我现在真没什么信心，这段时间看书都不在状态，是不是一旦走出校门再回来都是这样？”
　 吕蕊说：“不会的，老公，我相信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但光有信心还不够，你还要增加毅力，自制力。这样的话，你肯定考得上。”
　“但愿如些吧，希望我吉人自有天相。”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什么，接着说：“其实我还是很有自制力的，不过呢，今天你来了，今晚我就不知道能不能自制了。”
　 吕蕊左右望了望，脑袋伸过来，低声说：“今晚啊，本姑娘奉陪到底。”

　 我缓缓进入吕蕊身体时，她惊爪爪地叫出了声，我问她干嘛，她说：“老公，好久没这样舒服过了，你要多说些粗暴的话，快，用力按住我，用力强奸我！”我一听，下面顿时坚硬如钢，二话不说，咬紧牙关，疯狂耕种起身下这块责任田来。
　 十分钟后，隔壁按捺不住，一会儿叫床声便盖过吕蕊。再过一会儿，楼下几间屋同时传来有节奏的肉与肉的碰撞声。在这个宁静的夜里，这些声音如同除夕夜的鞭炮声一样此起彼伏。

　　　　　        十七

　 当我身穿黑色风衣，脸挂墨镜出现在吕蕊面前，吕蕊先是倒退几步，等魂魄定下来，骂了我句神经病，然后从饭桌上掏出一根牙签插在我嘴里，说这样更像宝器些。我说：“你是猪啊，明天曾肥结婚，这样穿起来隆重一些。”吕蕊说：“隆重！？人家结婚，你这样穿别人还以为你是去砸场子的！”我悻悻地脱下风衣，问：“我看起来真这样坏？”吕蕊哧地一笑，并不回答，她走到衣柜前，挑出几套衣服，问：“老公，我穿哪件好看些？”
　 吕蕊本来很讨厌见到曾肥的，可遇到人家结婚，没办法，只有陪我去一趟。我一直想不通，曾肥无非就是多年前对她开过波斯共和国的玩笑，她干嘛记人家这么久的仇？这几年吕蕊一碰见曾肥要不假装不见，要不绕道走开。女人的心胸真的狭窄到这种程度吗？??
??曾肥的婚礼没有想像的隆重。这厮以前对我说，他结婚不是在帝豪就是海逸。然而今天，婚礼举行地竟在他家里，而且就请了双方父母亲戚，我和吕蕊是他请的唯一的朋友。我将五张大钞塞在曾肥手里，悄声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曾肥黯然说这几个月炒股赔了不少，上个月车子又在楼下自燃了，现在山穷水尽，唯有一切从俭。
??我回过头看见吕蕊正向曾肥的母亲问候，也过去说了声伯母好。我拉着吕蕊说，你该去跟新娘打声招呼。曾母四下望望，笑眯眯地说小李刚才还在这里，现在可能回卧室补妆去了。吕蕊不好意思一个人去，叫我陪他一起，我说，你们女人家的事男人不好掺和。曾肥附和说对对，“延婷她一直想见见嫂子你。”说完望着吕蕊。吕蕊的眼睛跟曾肥刚一对视，便扭头看别处。

??李延婷穿一件白色长裙从卧室出来，虽然不是婚纱，依然光艳动人。我不由想起那个晚上，想上去跟新娘打个招呼，腿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只得一个劲对曾肥说，祝福，祝福了哈。
??曾肥把李延婷叫过来，向她介绍吕蕊。李延婷笑着向吕蕊点点头，说：“我们好像第一次见面吧，秦空成天吊儿郎当的，凭什么找到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啊？”女人最乐意的便是被美女称赞。吕蕊笑得那个灿烂，仍不忘谦虚几句，说哪里哪里，“你才叫漂亮呢，曾哥那么胖，娶到你才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二个美女一边互相吹捧，一边贬低对方的男人。我和曾肥站在边上越听越痛苦。
??
??敬酒时，曾肥牵着李延婷，吕蕊靠着我，四个杯子一碰，我发现，吕蕊真的不敢看曾肥的眼睛，就像我不敢看李延婷的眼睛一样。
??“秦空，真没想到你女朋友是原来这么漂亮的吕蕊。我还以为是林小姐。”李延婷说完嫣然一笑。这是那晚过后李延婷第一次主动对我说话。吕蕊一听李延婷嘴里的林小姐，酒杯滞在半空，像尊雕像似地望着我。我心里顿时慌张，暗想李延婷该不会把林娟的事告诉吕蕊吧。我连忙说：“是啊，我觉得我老婆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可我不晓得珍惜，还天天在外日嫖夜赌。还跟什么林小姐马小姐乱搞，唉！”这是我对付吕蕊的最后一招，就是当她心里生疑时，我就直截了当的承认自己在外面乱搞，并且把乱搞的行为说得匪仪所思，这样她反而会相信我没有乱搞。吕蕊在我胳膊上使劲捏了一把，笑着对李延婷说：“你别听他乱说，这人没一点正经，一天就晓得打胡乱说。”我见危机散去，赶忙将话题转移到曾肥身上，说：“曾哥，喝了这杯酒，你就要好好对我们的延婷了哟，否则，我这个当大哥第一个不放过你。”曾肥用眼睛瞪了一眼李延婷，示意她不要戳我漏子。然后抓紧这个对李延婷表决心忠心爱心的机会，说：“秦哥你放心，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不要，我也会好生照顾我家延婷的。”我心想，你娃又在骗老子。然后举起杯说：“我相信你曾哥做得到！喝喝喝，不说这么多。”李延婷第一个干，然后将酒杯向下，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
??我酒量一如大学时代，二瓶啤酒就倒。在曾肥的新婚宴上，我至少喝了半斤五粮液。我*在沙发上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看着两人嘻嘻哈哈地喝交杯酒，脑袋一直昏昏沉沉。李延婷像蝴蝶一样从这桌飞到那桌。
??吕蕊此时正在客厅唱卡拉OK，唱的是《情人》。
??
??我一直在想，李延婷到现在对我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记忆回到那个晚上，我跟她ＳＬＥＥＰ本是顺理成章的事，我并没有强迫，没有乞求。换句话说，一切都是双方自愿的，她应该知道，我们这叫一夜情，没有承诺，更不会有责任。天亮后各走各的路，从此相忘于江湖。可是，她为什么要在吕蕊面前提林娟呢？是因为恨我？想报复我？但从李延婷放下酒杯看我时的那个眼神，我知道，李延婷已经打算忘记那个晚上，自己从心底里祝福他们，时时处处叫曾肥好好珍惜她，这些，她都看在眼里的。
??
??曾肥母亲见我躺在沙发上脸红得像关二爷，过来问我有没有事，我说没事只想躺一会。曾母握着我手说要睡就到楼上的客房去睡，睡这里怕着了凉。在这栋砾大楼房里，每人都在忙着他们忙不完的事，说着他们说不完的话。想不到还会有人担心我会不会着凉。这一瞬间，我觉得面前的这个老人好像自己的母亲，眼睛突然湿润起来，跟着老太太上了二楼。

后来我问曾肥啷个这么快就筑起幸福小巢了，会不会显得仓促。其实我是想知道，李延婷怎么这么快就决定把自己嫁出去。曾肥的回答倒也在意料之中，这厮儿从追求到求婚，一路上几乎没遇上什么抵抗，不管是送玫瑰，手机，服装，还是钻戒，李延婷都欣然接收。
??曾肥说：“日它妈，这婆娘看起来比我还急着想结婚。”我说：“好啊，这证明了她是多么爱你，你们多么有缘啊。”
??曾肥听得心花怒放，咂巴几口烟说等有钱还要送李延婷父母一套房子。
??之后曾肥的话题又绕到李延婷究竟是不是处女这个问题上。他叹口气说：“就怕不是处女啊！”说如果是处女，在她身上花再多的钱都愿意，要不是的话他倒很想一脚把她踹了。我说：“你它妈还是不是男人，你以前跟我干过那么多坏事，你现在凭什么要求人家是处女？李延婷那种美女你不要，有的是人抢！”曾肥喉咙里呵呵两声，说：“秦哥，我是和你去过不少风月场所，但你是主犯我是从犯。我是有资格要求老婆是处女的！”我被击中要害，理屈词穷，只得点上支烟，假装镇定。在心里想：“你有个棰子资格，你看看你这副德性这副尊容，它妈的，正宗的绿帽公司代言人！”
??关于李延婷是否是处女，聊到最后，都以曾肥半信半疑收场，而下一次聊天时，这个问题又会被他重提，像上瘾一样，无法摆脱。我不知道曾肥这样深究是为了什么。每天起早贪黑地处来处去，累不累啊，曾肥！
??每次聊处女这个话题，我都觉得毫无意义。但由于自己上过李延婷，心里有鬼，每次都强迫自己去说服曾肥的处女情结，让他心甘情愿地背着李延婷这块宝贝。
??
??曾肥将我和吕蕊送进出租，说兄弟伙有空过来耍。吕蕊对着曾肥点点头。我当时摇头晃脑的对吕蕊说，就走啦，不闹洞房啦。吕蕊说，你看你醉得只剩半条命了，还闹什么洞房。我说老子没醉老子还要玩，吕蕊狠狠盯着我，说：“玩什么玩啊，你难道要人家刚刚办完喜事就为你办丧事嗦？”
??
??回到家，我轰然倒在床上，头很沉，家里静得让人窒息，我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吕蕊站在身后，语速缓慢地说：“秦空，说一下嘛。那个林小姐是哪个？”
??我犹如一阵睛空霹雳，但立即镇定下来，笑着说：“不跟你说了吗，是我的小情妇。”
??吕蕊猛地爆发：“你妈的皮，少给老子嬉皮笑脸，刚才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你面子，你说还是不说？”
??我突然清醒了三分，说：“真的没那事。李延婷给你开玩笑的，”
??吕蕊嘶吼起来：“开玩笑，怎么人家尽拿你开玩笑，秦空，你做那些事对得起你良心吗？你还是人吗？”
??我火冒万丈，对着枕头就是一拳，吼道：“日你妈，老子的话你不信，你去信那个疯婆娘的？老子还听说你在龙溪镇找过鸭儿！”
??吕蕊四肢微颤，怒视我几秒钟，嗖地冲到厨房找武器。我弯下腰从床下抓出一根木棍，扔到她面前，说不用找了在这里，“你不信我，干脆就劈了我！”
??吕蕊抓起木棍就朝我头顶劈，我闭上眼睛，感觉额前几络头发被风拂起。
??睁开眼，看见吕蕊泪流满面，棍子停在离我脑袋大约七公分的位置。吕蕊松开木棍，僵硬着全身一下子倒在我怀里，泣不成声地说：“秦空，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真的想。。。”
??此时，我醉意无全，抚摸着吕蕊的头发，说：“你要相信你老公，要出轨，他也早出了。不会等到今天才让你伤心。”
??吕蕊牵着我的衣角擦了擦脸上的泪，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担心你出什么事。”
??我将吕蕊抱到床上，说：“你想得太多了，快洗澡吧。”
??我帮吕蕊找出内衣，拖鞋，放在浴室里。心想，女人的直觉太可怕了。

这几年我养成了一个爱好，
就是站在中学门口，
看着来来往往的中学生们
我会在心里猜测
再过几年，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　　　　　　　　　　　　　 十八
??回到歌乐山我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我太想找人倾诉了，或者太想找人救赎内心的罪恶。打开QQ，发现里面的好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全不认识了。栀子花也说过，她最近不会来上网。我无奈将QQ退出，打开邮箱，给栀子花写起信来。
??我想写自己最近的遭遇，心情。但第一句话怎么也写不出来。看着栀子花前段时间那封信，便在自己的回信上如此写道：
??青涩的初恋时，我们无一例外地想让自己深爱的人幸福。可是，不知为什么，我们又无一例外地会让深爱的人受伤。跟你和初恋男友一样，我，曾经也辜负过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就是赵珊珊。赵珊珊跟你一样，分手时追问我分手的原因，我当时不说，是因为那时觉得分手是为了她的幸福。可后来却再也说不出口。那个分手的理由，现在想想是多么幼稚，虽然情深，却无法饶恕！
??分手后的一段时间，我笑得很开心。似乎是一种解脱。然而，我就像是突然被刺了一刀，鲜血从伤口汩汩地冒出来，却不知道痛。等魂魄定下来后，才痛入骨髓。跟你一样，这么多年，我仍然时不时会被过去的情感一下子牵绊住，也曾苦苦挣扎，却始终无法摆脱。
??你的男友，分手时那样绝情，那样义无反顾，也许，他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我直觉。
??到现在，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被时间稀释。午夜梦回，也许会有淡淡的初恋记忆，但我们已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挣脱初恋的情结。我们已不那么悲伤了。这不很好吗？
??我们活在世上，苦难是如此深重，既然逃不脱，何不就跟老天爷斗一斗！
??栀子花，写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我想，这是一封情绪化的信。但愿你能来上网，但愿你能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最后，祝你生个乖宝宝。

??这是我第二次对栀子花主动提起有关赵珊珊的事。我像一盒冻硬的冰淇淋，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内心的东西最后从盒子的边缘向外缓缓溢流。　　记得第一次跟栀子花谈到赵珊珊是三四年前，当时栀子花问我有没有恋爱过。我说有。栀子花就问我初恋女友的名字。我回答是赵珊珊。从此，栀子花就一直追问我有关赵珊珊的一切。那以后，我又对栀子花说过些什么呢？时间太长，记不清了。好像什么都没说过，又好像说过许多。否则，栀子花怎么会每次都缠着要听我内心里的那段沉冤？

??走出网吧，歌乐山雾气散尽，远处是睛空万里，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我在林志强的门口碰见林志强，这厮刚上完厕所出来，裤子拉链还没拉上。林志强对着我鬼头鬼脑一笑，然后飞快钻进屋里。我透过门缝向屋里一瞟，杜芳正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两眼梦幻般地望着天花板。
??我在心里意淫了几秒钟杜芳，然后进屋，给吕蕊发了一个短信，说我已到歌乐山，下周周末去看她。准备给林娟发短信时，手机突然响了，是爸爸打来的，说下个月四川国税要招一批人，问我去不去报名。我说我有乙肝，可能过不了体检。爸爸说没事，体检时再想办法。我说，算了，还是不去了，还要准备司法考试呢。
??不去报考国税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司法考试，司法考试和国税招考并不冲突。我是因为肝病而不敢面对体检那一关。好比一个被强奸过的女人，结婚前，男朋友却必须对她进行处女膜检查，你说这个女人还敢不敢将自己嫁给他？我将这个自以为生动的比喻告诉我爸时，爸爸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说我脑袋里不装知识尽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可以把神圣的国家机关扯到儿女问题长去！我将手机放在离耳朵五公分远的距离听完整段话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声：不去。然后挂了电话。
??我想，爸爸是爱我的。只是，他到今天都无法了解儿子内心的想法。我不是不希望开后门，不是不希望能得到特殊的恩惠，只是。。。还拿刚才那个比喻，当那个男人发现女友不是处女后，由于种种外在原因，只能极不情愿地接受她，这个女人又会是怎样一种感受？会对这个男人感激流泣？会觉得格外满足自尊？还是相反？

我将手机狠狠扔到床上，想对着谁怒吼一声，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我想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感触：当我们在夜深人静，特别想找个人倾诉时，翻开电话薄发现，虽然朋友很多很多，却找不到一个让我们在这时候能够心安理得打过去的号码。
??重新打开手机，翻到林娟的号码，刚一拨通，我立即就挂断了。我想了想，最后给林娟发了四个字：我很想你。
??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林娟仍然没有回短信。我重新拨通林娟的号码，没人接，可能是已经睡了。
??我颓然伏在窗口，看着窗外的一片黑暗，心头陡然一阵火起。想自己在所里干得上好，它妈的被耗子药整昏了跑到这山旮旮头来了，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找个人解闷都不行！我越想越气，从包里掏出支烟点上。窗外风声四起，眼前一片孤零零的叶子垂在枝头，随风轻摆。烟头在漆黑里忽闪忽灭，把我衬托得像个孤独的标志。
??“秦空，你也在说？”
??我吓一跳，侧过头看见是林志强不知什么时候也伏在窗口上。我扔给他只烟，问他，完事啦。林志强笑笑，问我怎么是一个人，还有两个人呢。我说，我什么时候两个人过。林志强贼头贼脑地说，不说算了，大家都是男人，心知肚明就是了。
??我暗骂，你它妈个宝批龙！然后说，我想睡了，你也要注意爱护肾脏哟。说完将烟头向窗外一弹，关上了窗。
??本来很想过去跟林志强杜芳二人斗几盘地主，两口子上回赢了我六十几块，还没服气。现在我看见这两人就鬼火冒。我是很孤独，但引用林娟的话来说，就算再孤独，交朋友也要宁缺勿滥。

??我承认自己跟吕蕊一样也是一个情绪化，爱幻想的人。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床上，听着窗外嗖嗖的风声，我就觉得是魔鬼在尖叫。半夜听见楼道间的脚步声，就觉得幽灵在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有时突然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还以为是某个杀手进了房间吓得倒退几步。就是这时候，我多么希望回到吕蕊的房间里，多么希望睡觉时能有一对乳房让我握住，有一个怀抱能让我依靠。多么希望在辗转难眠的深夜，能有一个电话打过来，关切地问一声：你还好吗？多么希望在第二天清晨半梦半醒时，能被谁一吻而醒，然后那个人递一杯冲好的牛奶站在我面前，微着着说：太阳晒到屁股喽，还不起床啊！
??林娟当时就劝我一边上班一边考，可我那时认定了所里的工作对我司考只有影响没有帮助，我需要一个绝对清静的地方。然而，我当时显然高估了自己抗寂寞的能力。连寂寞都抗拒不了，还能成什么大事！而吕蕊呢？她这时候在干嘛呢？我走后她会不会同样寂寞？还有林娟，她呢，现在睡得香甜吗？

??快到凌晨，妈妈打来一个电话，说我爸刚才是火气大了些，叫我不要生气。我说我没有生气。妈妈说，那就好，那你还去不去报考国税。我说，不去了。妈妈说，你还说你没生气。我说不考国税不是因为跟爸怄气，是真的不想去考。说来说去，妈妈最终没倔过我，挂电话前一个劲嘱咐我要注意身体，书能看多少就看多少，有乙肝不能太劳累，要少吃腥辣。
??放下手机，我心情轻松了一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不仅仅是陷入毫无意识的睡眠，关心，体贴，牵挂依然在流动。自己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行为，都能让对方的孤独全身而退，但就是这么一点小事，为什么很多人做不到？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感受着百年孤独？而这个时候，我又真正为谁牵肠挂肚，为谁彻夜难眠？

?十九

??一个长得像徐静蕾的女孩来追你，你会答应吗？不要忙着点头和流口水。因为在重庆，遍地都是这样的女孩，只是，那种内外兼修的却很少很少。
??我在朝天门见过这样两个美女。美女甲从公车上跳下，跟迎面而来的美女乙轻微碰撞了一下。两个美女没说上三句好话，便操起了川骂。两人骂人的线路像回家的线路一样熟悉，先口沫四溅地问候一遍对方家人，问候完毕，然后进入自由辩论时间，甲预言乙将来生的儿子肯定会先天性缺少某个器官。乙却马上断定甲现在身上就没长这个器官。于是两人便围绕这个器官的有无在大街上绘声绘色的发表演讲。周围围满一群民工，听有津津有味，双手时不时伸到两腿间揉上几把。
??这样的美女你会追吗？想想，你肯定会断然拒绝。但如果白送呢？你犹豫了吧，难以决择了吧？就是这样，在重庆，我可以跟美女ＳＬＥＥＰ，但永远不敢为她们真正的动心，美女们这种外在美跟内在美的不协调统一，让人婉惜，痛苦。

??重庆难道就没有那种内外兼修的女人吗？有！林娟就是其中之一。
??快到周末时，林娟才回我短信。短信的内容是：秦空，你现在好吗？你真的在想我吗？周末我空闲，要不要我过来玩呀？我知道林娟这是明知故问。看完短信，我跨下面就蠢蠢欲动了。说实话，我做梦都想把自己那东西塞到林娟温暖的缝隙中去，有好几次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射时，都情不自禁叫出了林娟的名字。如果林娟能来，那么就算不能Make Love,摸摸捏捏肯定是可以的。但是几天前我已答应过吕蕊这周末回家，而且，我现在有点怕见到林娟，就像一个在黑暗里呆惯了的人很怕见到阳光一样。
??我回了林娟一个短信：我现在很好，已习惯这里的宁静。再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享受一下这种宁静，好好思考一下你我之间的事，好不好。
??林娟回复：好吧。你爱思考多久就思考多久吧。
??看着林娟的回复，我心头一下子涌起成千上万句话想对她说，然而，手指按了几个键，便静止不动了。

?  二十 ??拐卖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男生，这有没有犯罪？没有！因为新刑法上没有这类规定。 ??一对陌生男女在人潮拥挤的公园里明目张胆的Make Love，这是犯罪吗？对头，这也不是犯罪。 ??既然如此，那么偶尔一两次婚外恋，偶尔一两次对恋人的背叛似乎就更显得情有可原。每当我做出对不起吕蕊的事后，总会这样自慰。 ?? ??周五我很早就起床，晕了八个小时的民法，一直晕到黄昏，从教学楼出来，才发现下着很大的雨。我脱下外套顶在头上，对身旁刚认识的女孩姚红说，快进来。姚红毫不迟疑就依到我怀里了，然后我们一起冲进雨里。 ??冲了没多远，除了头顶，我们全身都湿透了，我很随意地用手握了握姚红的手，问她冷不冷，她说不冷啊，有你这么大一个火炉在旁边。我说凭你这句话，今晚就该请你吃饭。姚红甩甩衣袖上的水，无比风骚地说：“我肚子也饿了，有人请我当然要去。”我说好，那你先跟我回屋换衣服。说完，拉着她再度冲进雨里。在大雨里，我乐呵呵的想今晚搞不好又有野餐了。 ?? ??今下午我坐在教室里做习题，遇到难题就猛抠脑袋，一个小时过去，桌面上铺满头屑跟断发。旁边一个女生见状朝我咯咯咯地笑。完全不理教室里还有其它人在自习。我侧头望着她，她仍然满脸笑容，目光呆滞地望着我。我暗想，这女的是被抽过脊髓还是怎么的。大学里怎么会有这种学生。我写了一张小纸条过去：同学，教室里请不要鸡鸣狗叫，要叫咱们出去叫。我率先出了教室，五分钟后，那女的便收拾好书包出来了。我正惊异幸福啷个来这么轻易，那女的走到我面前就说：“你样子看起来好好耍哟。”我心里骂道：耍你妈！笑咪咪地说：“你看起来好有气质，哪个系的？”女的说：“自考的。”我说也不错嘛。然后明白了，这类女人来大学念书是个幌子，本意倒是来学校吊凯子。女的说，你叫什么名字。我说，秦空。女的自报家门说她叫姚红，然后又是一阵没来由的笑。    我觉得索然无味，正想找个幌子开溜，却发现此女皮肤白净，屁股上没有一丝赘肉，模样倒也看得。目标明确后，我说，我们这么有缘，交个朋友吧。女的痛快答应。 ?? ??这类枯燥乏味，胸无点墨的女人，放在上下五千年任何一个时间段，我都不会正眼去看。都说穷不择妻，我想，因为孤单也会不择性伙伴吧。我最终还是跟姚红交换了电话。 ??记得大一时，我约了系里一个公认的美女去沙坪坝看电影，电影名字我忘了，只记得结尾是一个男人在五年后牵着自己的小孩，跟初恋情人在大街上不期而遇，双方含泪互相望着对方。最后女主角一言未发地离开。看到这里，我热泪盈眶，情不自禁地感叹：“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美女听我这样一说，诧异地反问我：“怎么回不去了？公车收班了我们还可以打的回去撒。”我看着面前这个美女，所有美好的画面在眼前瞬间崩塌。我突然觉得，她那张脸就像戴着一张分文不值的塑料面具。??

姚红一进屋就抱怨屋里真它妈乱，我说没办法，婆娘好久没来收拾了。然后转移她的注意力，说忘了你叫什么名字了。姚红瞥我一眼，重复了一遍她的贵姓。我说嗯，不错的名字。然后把吕蕊留下的衣服给她换上。姚红拿着衣服当着我的面就换起来，边换边说我女朋友身材肯定很好，因为她穿上去感觉紧箍箍的。我头一发热，伸手去摸她乳房，被一巴掌打开。她对我一个媚笑，说：“你急啥子急？我肚子好饿。”我一听，更急了，胳膊很自然地缠在她纤细的腰上，说：“那还不快点去吃饭。”     经验告诉我，这类女人是属于那种变相的妓女，跟正牌妓女的区别就是三级片跟一级片的区别。经验还告诉我，跟这类女人上完床后，买二根油条就可以打发她走了。我跟姚红在歌乐山脚下一个小炒店胡乱吃了些东西就火速回屋。林志强见我搂着姚美人从门前经过，又露出招牌似的笑容，对着杜芳扭着屁股，不停哼着Ｈ版的《用心良苦》：“你说你想**，偏偏不戴避孕套，射精了，怀孕了，剩下孩子要不要。。。。。。”我很不愿见到这个人，可当晚没办法，安全套用完了，不得不去敲他的门。     林志强把门打开，我刚说借个东西，他就从枕头下掏出套子，淫笑着说：“进入来历不明的施工现场是要采取些安全措施。”     当天晚上，我跟林志强在歌乐山上又唱响了一段双簧。杜芳的叫声显然敌不过姚红。姚红用嘴帮我戴好套子之后平躺下来，我压上去，她的腹部在我身下一个劲向上拱，边拱边问我她跟吕蕊哪个更性感，我使劲按着她说：“日你妈睡好！你活蹦乱跳的老子不好发挥。”姚红拱得更加用力，边拱边说：“老子就不睡好，你骂啊，你打啊，老子就喜欢被男人虐待！”     第二天清早，姚红的呼噜声轻易就把我吹醒了。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一只手还握着她的乳房，这骚货睡得像死猪一样，我断定她不到中午醒不来。昨晚我俩会战到凌晨，以姚红举白旗告终。结束时，我问她：你还跟不跟老子拽？姚红说：不了不了，我头好晕。让我睡一会。我这下把套子取下来，那时，我并未发射。     我一只手握着姚红的乳房，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吕蕊发了一个短信，说中午房东要来收水电费，下午才能回去。吕蕊很快回了一个短信，说她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下午在家等我。     发完短信，我将手机扔在床头，心里纳闷今天周末，吕蕊去公司干什么？也没多想，用手继续轻柔地在姚红乳房上抚摸着。姚红仍处于熟睡状态，乳房却渐渐变硬，过了一会儿大概受不了，半睡半醒呻呤了一声。再过一会儿，无力地推了推我的手。我觉得好玩，继续操作，到最后，姚红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开口就给我妈介绍工作：“你妈买逼！搓够没得？还要不要老子睡？”我乐得直打哈哈，停止手上的活儿。     这时有人轻轻柔柔地敲门，我突然紧张，问：哪个？没人回答。我将姚红推开，穿上内裤，从床上跳下，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继续问：谁？仍没人回答。我猜了猜门外到底是哪位神仙，然后有些气愤，隔门骂道：“林志强，大清早的，你别给老子装神弄鬼，有话就说！”

我怒气冲冲伸手开门，刚打开一条缝，脑袋嗡一声巨响，看着门口的吕蕊，我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嘴唇直哆嗦，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来了．．．．．．？”吕蕊笑容可掬地进门，撅着嘴说：“老公，想不到吧，我今天给你一个惊喜。该怎么感．．．谢．．．．．．”吕蕊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两颗砾大的泪从眼角刷地流出。她看着床头陌生的内裤，床下陌生的高跟鞋，床上陌生的女人，紧咬着嘴唇，靠在门口，绝望地摇着头。我冲上前将吕蕊紧紧抱住，不停说：“不是这样的，吕蕊，你相信我，不是这样的。。。”吕蕊用力挣脱，对着我的脸顺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时间停止，万籁俱静，我双手慢慢从吕蕊的双肩垂下，像具僵尸一样仁立原地。吕蕊痛心地盯着我，沙哑着声音说：“秦空，你还有没有廉耻？”我张开嘴，话语在喉咙来回打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吕蕊怨恨地看了我一眼，扭头转身跑下楼。我看着吕蕊的背影在晨光中慢慢消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弓着腰，双手死死抱着头。
  “秦空，刚才那个就是你女朋友？”姚红从被子里探出上半身，语气平静地问。
  “你女朋友发起火来好凶哦。我都有点怕了。”姚红继续说。
  “秦空，你说话撒，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中午我们到哪去吃饭。”
   我腾地跳起来，脖子上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冒火星，抓起床上的内裤朝她脸上狠命砸去：“吃你妈吃你妈吃你妈！你它妈还有没有廉耻？现在就给老子滚滚滚！”
    姚红拿开脸上的内裤，诚惶诚恐地望着我，迅速穿上衣服，小心翼翼从我身旁溜过去拿起书包，一趟子跑出了门。
    这时房门大开，吕蕊跑离的那道轨迹烟尘弥漫，木叶飘飞。我看见林志强站在门口静静的吸烟，刚想开口，他转身就走了。

    我给吕蕊打了几十次手机，每次都是刚一打通就被掐断了，我不死心继续打，一直打到吕蕊关机。
    我去吕蕊寝室，发现锁已换了，便守在寝室门口敲门，一直敲到吕蕊关灯睡觉。
    我在吕蕊上班的必经之路拦截，吕蕊见了我面无表情。我在吕蕊面前边走边跳，请求她原谅，吕蕊最后对我吐出两个字：滚开！
    我束手无策了，平时的智慧消失无踪了。我发觉，自己越想得到吕蕊的宽恕，头脑就变得越简单，行事就越莽撞。